16.吸食

像一颗红色的子弹，乔纳森飞越障碍，扑在莉娅身边。

“天啊……你伤得好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在他看见莉娅的瞬间，女孩的身体就被千万张刀片所割裂，“要及时治疗才行……”

莉娅握住他的手。乔纳森浑身一震。

他的手指呈现出因恐惧与怜惜造成的极端战栗，莉娅双目无神地注视着远方，“没关系。”

虽然还是很疼，但这种疼痛并非不能忍受、相反，她在地狱里受过比这更严峻的苦痛，“赢。”

她说：我只要胜利。

乔纳森的手晕染猩红，他诧异地循着莉娅注视的方向看去——怪奇的杀手仿佛被看不见的某样东西所束缚，毫无还手之力。超人的铁拳重重砸在毁灭日的躯体上，杀手的躯体竟如同融化的冰淇淋一样，凹陷进去，每次热视线的灼烧都激起一阵哀嚎与愤怒的吼叫。

简直像被厄运、死亡的命运锁定了一样。

因少女正在流血，杀手也不能幸免，该偿还的是他的债务与命。

乔纳森微微张嘴，“莉娅……”

“这是你做的吗？”

“可你受伤了。”他手足无措地把莉娅抱在怀里，伤口往外渗着血，就连触碰也会感到疼痛。乔纳森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都是灰尘，脑袋嗡嗡响。

毁灭日提起他将他重重砸下的攻击的确对他产生了影响，乔纳森满脑子都是：我需要保护她。

他需要保护出现在战斗现场、纤细娇小的少女。就连她如何使用魔法、如何扭转战局，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少女被他拥入怀中，像抱着珍贵而脆弱的瓷器。他甚至害怕稍微用点力气，莉娅就会在他的手中散架。无声的眼泪从乔纳森的眼眶中滚落，莉娅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把嘴巴埋进乔纳森的脖子，减缓饥饿的冲动。然而乔纳森如同灼灼烈阳，充沛的生命力在他的血管与身躯中流淌……这对于莉娅来说是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饿、饿了……”莉娅小心翼翼地说着，然后轻柔地、以难以置信的态度推开了乔纳森，“别靠近我……”

毫无防备的乔纳森被推了个正着，眼中的讶异还未褪去，眼睛睁大，像只受伤的小型柴犬。

远处，那惊骇的杀手、就连超人也曾死在他手下的毁灭日，行走的病毒，末日杀手，竟光速败下阵来。人群逃亡的速度减缓，人们呆呆地注视着人间之神踩在毁灭日的头颅上。

“我的神啊……”

“天啊……”

“赢了！”

灰头土脸的人们爆发出欢呼，如同莉娅出现在哥谭，蝙蝠侠打败了地狱三头犬后，人们劫后余生的狂喜。不管是这次，还是上一次，人们都不会知道——魅魔少女站在解决危机的正中心，选择帮助了人类。

然而，记者却将超级小子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一名银发遮住脸颊的少女打横抱起的瞬间，拍下了照片。

在众多灾难的抓拍中，他拍摄到了少年拥住最珍贵宝物的刹那。

*

“要是我能再强一点。……”乔纳森自责的站在医院外。

达米安的手臂骨折，打着石膏。脸上写满了不愉快，“别说蠢话，肯特。”

少年的不悦从紧缩的眉头、抿着的嘴唇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你看见她使用魔法了，你帮不了她。”

不管他有多想怒斥莉娅的愚蠢、为了他人牺牲自我、或是擅自使用魔法等价交换，只为减缓伤员，他现在也进不去急诊室的手术台。

克拉克也守在门外，他难以遏制沮丧的情绪，“别担心，乔。她受的只是皮外伤，伤口不深。”也不会伤到骨骼。

“我已经看过了，爸爸。”他用透视眼反复观察了莉娅很久，确认伤口并非深可见骨。但那更像一种折磨、一种凌迟的手段，“这对她来说太过分了。”少年喃喃。

三人的谈话以达米安全程不愉快、乔纳森与克拉克彼此安慰结束——

一张白色的床从病房里被推了出来，呼吸机里泛着白气，女孩的银色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在病床，身着白大褂的医师摘下口罩，“经过输血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用担心，今晚就能转进普通病房。”

乔纳森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

莉娅的梦境很愉快。

自从来到韦恩庄园，她的梦境就不再是地狱的岩浆、腥臭的硫磺、血色的天空与若隐若现的、捕食的呻吟。

她梦见自己置身于七彩的楼梯，在那旋转楼梯之上，是她暂住的韦恩庄园。她悄悄地打开门扉，然而庄园里空无一人。

并非是熟悉的樱桃木与温暖的褐色为基调的庄园，更像一座戒备森严的机械堡垒。一切都由黑白两色组成，不再是森林小径般的木门，而是森冷的钢铁。冷硬得好像能把人的头削掉。

在冰冷的庄园中，莉娅感到了不安。她沿着楼梯向上，来到了韦恩庄园的走廊。那里挂着韦恩一家的画像，从布鲁斯·韦恩到他的父亲托马斯·韦恩，这是莉娅记忆中的画像。

本该是记忆中的画面被刺眼的鲜红涂满。

挂着托马斯·韦恩与玛莎·韦恩的画框中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的脸被画上了大大的、刺眼的X，鲜血涂满了整张画。莉娅被吓了一跳，无意识地向后退去，只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

和布鲁斯·韦恩相似的、如机械般冰冷、无机质，平古无波的一双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任何能倒映出来的东西，仿佛从头到尾都空无一物。

彻头彻尾的虚无。

“唔……！”莉娅猛地惊喜，对上一双蓝眼。

然而，湛蓝如苍穹的眼睛湿润而柔软，像暖融融的日光映在波涛的海面之上，美丽而迷人。

“莉娅……”乔纳森的嗓音有些低，显然守在这里很久了，小狗的耳朵慌忙地耷拉下来，“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拿！”

莉娅想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

“嗯……”她现在需要水，很需要水……

但那一双虚无的蓝眼仍旧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

莉娅的伤口恢复得很慢，这很奇怪。

重新使用透视能力扫了一遍莉娅的身体后，乔纳森发现莉娅的新陈代谢明明很快，伤口应该会很快结痂，却像是遭到了什么阻拦一样。

新陈代谢是身体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