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兵行险招
皇宫里人来人往,白羽派人将白霄一行人安顿在他幼时住过的宫殿中。
殿内布置一如往昔,处处都还保留着白霄儿时的模样。
想起从前与父皇母后相伴的时光,白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淡淡的感伤。
宫女太监们排成一列,手中托着各色点心与膳食,安静有序地走上前来。每一道菜都盛在精致的小碟中,被轻手轻脚地一一摆上桌案。
领头的宫女向白霄微微躬身,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浅笑:
“公主的早膳已备齐。江公子与阿菊姑娘的膳食,稍后会安排人送到小厨房,两位可去那边领取。”
“不必了。我身边的人,向来都是和我一起用饭的。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白霄一拂袖,示意江以清与阿菊过来。
“这……恐怕不合规矩。”宫女面露迟疑。
“那你来教教我,应该怎么样做才合规矩呢?”白霄缓缓侧过脸,笑着盯着她的眼睛。
“奴婢不敢。”那宫女慌忙低下头。
“都下去吧。”白霄话音落下,宫女太监们便匆匆退了出去。
等那些宫女太监们走后,白霄轻轻叹了口气。
“自打我搬出宫开府以来,宫里的人手换了一拨又一拨。从前服侍我的、熟悉我脾性的那些老人,如今都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了。”
白霄一边说着,阿菊和江以清已将碗筷菜肴在桌上布置妥当,三人相继落座。
“阿菊姑娘这不是还在公主身边嘛。”江以清见白霄神色间似有落寞,便有意转开话题,轻声说道。
“是啊,有阿菊在身边,我这心里才踏实许多。”白霄领会他的好意,顺着他的话头打趣道。
阿菊故意蹙起眉,嗔怪地瞧了两人一眼:
“公主和江公子又拿我说笑了,快些用饭吧。”
白霄与江以清相视一笑,各自端起了碗筷。
“前些日子舟车劳顿,想必是路上颠簸,才让公主的胃一直不太舒服。这汤养胃最好,我给公主盛一碗吧。”
江以清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搅了搅汤,盛了满满一碗,小心递到白霄手中。
白霄接过来,低头慢慢喝完,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喉间滑到胃里,原本隐隐的不适果然舒缓了许多。
阿菊在一旁瞧着,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白霄抬眼见她笑得别有深意,轻轻瞪了她一眼,谁知阿菊反而笑得更明显了,忙用手掩住嘴,笑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饭后,阿菊奉命前往调查白霄所需要的机密情报,江以清作为白霄的贴身侍卫,继续侍奉在白霄身侧。
白霄与江以清正沿着宫廊行走,正巧在转角处迎面遇上了映王。白霄神色未变,映王倒是含笑走近,拱手一礼。
“临湘公主。”映王语气里带着几分假惺惺的笑意,“不知公主这是要往何处去?”
白霄素来厌恶这般表里不一的作态,即使表面上仍然维持着端庄的笑意,言辞间却已露出锋芒:
“本公主行事端正,自然处处都去得。倒是不比有些人,既已因过受罚去了封地,又何必千里迢迢,非要设计来这京城招摇呢。”
映王知道白霄这是在说自己,却也强压着没恼:
“公主身份尊贵,如今又得了虎符,自然是哪里都能去得的。”
映王说罢,又转身看向站在白霄身旁的江以清:
“敢问这是哪户人家的公子,怎么称呼?”
江以清下意识地望了白霄一眼,见她并无表示,这才轻声应道:
“我自幼无依,是江家收养了我。养父为我取名,江以清。”
映王听完江以清的回话,却忽然大笑起来。
“以清,以清……哈哈,真是个好名字!”
白霄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只觉得映王这反应莫名其妙,便随口应付了几句,随即拉起江以清转身就走。
她心中暗想:这映王从小便性格古怪,不同于常人,在岭南封地一个人住了那么久,也从未听过他娶妻一事,谁晓得是不是有什么怪癖,譬如……龙阳之好之类的。
江以清本就生得白皙,在南方住了几个月,脸上气色更显清润,像笼着一层淡淡水光。那样一张干净清俊的脸,难保不会招来旁人的非分之想。无论如何,白霄绝不允许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边人的头上。
白霄这样想着,心里憋着一股气,头也不回地拉着江以清就走。
直到走出十几步远,江以清悄悄回头,见映王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
“那映王的脾气果然古怪。”
“他一直都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白霄看了眼映王走去的背影,对江以清说。
“对了。”江以清转过身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映王,羽林军的事,公主可有对策?”
白霄唇角微扬,伸手轻轻招了招,示意江以清靠近。
江以清略显得不好意思,却还是微微倾身,将耳朵凑了过去。
白霄在他耳畔低语片刻,江以清眼中渐渐泛起笑意,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噗……公主这法子还真是新奇呢。”
“傍晚的时候,你随我一同去见皇帝。”白霄朝江以清扬了扬眉。
“是。”江以清低头应下。
日头渐西,两人依照计划来到白羽日常办公的两仪殿。小太监引他们入内时,白羽正与映王低声交谈。白霄脚步一顿,有意停在门外,想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临湘公主已经拿到虎符一事,你可有新的对策?”白羽对映王说道。
映王小心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
“臣弟有两个对策。其一,临湘公主即便拿到虎符,也从未接触过军务,朝中官员与民间百姓难免对她统领羽林军的能力有所疑虑。我们只需稍加推动,便可引发群臣反对。”
他将名单呈至白羽面前:
“这是臣弟私下联络过、愿意表态反对临湘公主执掌兵权的几位大臣,请皇兄过目。”
白羽接过名单,逐一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很好。”白羽语气中带着宽慰,“自从有你在一旁相助,朕心里确实踏实了许多。”
“皇兄过奖了。”
映王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这其二……宫中人多眼杂,临湘公主带着虎符在宫中走动,时日一长,难免会露出痕迹。倘若我们能寻个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虎符取来,届时该怎么说、怎么做,不就全由我们定了么?”
二人对视片刻,眼中皆掠过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哟,怎么映王也在?”白霄在门外听见里边的说话声渐渐低了,才缓步走进来,故作意外地问道,“在聊什么呢?”
“今天的奏折迟迟没送来,我正闲得发慌,就拉着映王随便说说话。”白羽抬头见是白霄,随口应道,“怎么,皇妹也有兴趣一起?”
“好啊,正好我也闲着没事,那就一起说说话吧。”白霄顺着白羽的话,应了下来。
“皇上,首相今日忙着先皇祭典的事,奏折还没来得及批,说晚些再送来。”李公公稍稍凑近白羽身侧,低声回话。
白羽自小就对政术课不怎么上心,向来不擅长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