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野性
全无站在都铕家门口，手指悬在数字键盘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落日地斜阳映射在她的面颊，温暖的余晖将淡漠且走神的面容照的一清二楚。
0626这组数字像是一把菱形钥匙，对准锁孔后，记忆深处的那把锁跃然开启。
八年前，六月二十六号这天，是都铕向她告白的日子。
也是全无因为家庭的不堪，难以言齿，无情地拒绝了那位热烈且勇敢的少年的日子。
那天，她决绝地摧击了那位少年的尊严和希望。
都铕将这一天作为回家的密码，他是不是想告诉自己要永远记住那天她给他带来的屈辱。
想时刻提醒自己。
视频里，都铕说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听到此话时，全无的心尖刺痛了下，像是里面潜伏了一根扭曲生长的荆刺，在关键时候猛的锥上一下，提醒她自己曾经做下的‘恶果’。
悬在空中的手微微轻颤着，全无努力咽下鼻尖的酸意，慢慢地按上数字键盘。
‘咔哒’，全无没有按完秘密，门却开了。
全无猛然抬头，迎上一双满眼都是嘲讽的眼神。
都铕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八年过去，他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轮廓更加坚毅。
“果然如我所料，你这记性蜕化的还挺严重。”
全无鼻尖的酸意瞬间蔓延到了整个口腔，再而直冲脑门，眼角也在她不自觉间，凝固成泪珠，颗颗饱满的落下。
“哭了？”都铕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就是说了句话吗？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是你自己说能记住密码，我刚才看你站在门口半天都开不了门，这么想很正常吧？”
见全无抿唇低着脑袋，视线直盯地面，没回应也没有其他的动作，都铕烦躁的解开一粒扣子。
“算了，我给你录个指纹总行了吧。”
说着，都铕就抓向了全无的食指，拉着她走到门边，看她还是无动于衷，都铕有些挫败跟自责。
最近，他好像让她哭了两次。
指纹录好后，都铕将全无拉进屋子，还贴心的帮她将鞋柜打开了。
见全无跟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似的，都铕弯腰欲将她的那双粉色拖鞋再帮她拿出来。
在他伸手那刻，全无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都铕闻声，尚未碰到粉色拖鞋的手，愕然停滞于空中，“什么？”
“我拒绝你，你应该特别恨我吧？”
都铕微瞪了下眼睛，没想到这件事是全无率先提出来的，他将那双粉色拖鞋拿出来放到她面前:“嗯，恨死你了。”
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儿，她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留。
事后也跟消失了似的，一条短信，一声问候都没有，连他出国那天，他特意让路章告诉吕清妍转达给她，她也没有来。
都铕在想，要是全无出现，哪怕一刻，他就义无反顾的跟她回去，即便做她一辈子的舔狗，他都甘之如饴。
可惜她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无情。
像是他们不曾认识过一样，存在记忆里，却消失在彼此的呼吸中。
“对不起。”全无的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摇摇欲坠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地跌落下来，视线变得迷迷蒙蒙，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
都铕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你还挺会事后炮。”人都已经被伤透了，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道歉？为什么哭？”都铕觉得太突然，也不像全无的性子:“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全无控制住哭腔，见他不信自己的歉意，在试探她，面对他的三连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怕他问个不停，努了努嘴巴:“太闲了，找点乐子。”
“什么？！”
都铕被气笑了，他刚才差点相信了她是在真心实意的道歉，没想到到头来又被摆了一道。
操，又把他当狗逗！
见他呲着牙，瞪着眼睛老大，全无吸了把鼻泣，笑道:“果然很像二哈。”
说完，她换上拖鞋，淡飘飘地略过滞在原地的某哈，头也不回的去了客厅。
“……”
全无将包放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抽了长纸巾，擦了擦眼眶以及面颊残留的泪痕。
瞥见对面餐桌上满满一桌子菜，她快步走过去，惊喜问道:“这是你做的？看起来真不错。”
都铕哼道:“那是狗食，你靠一边去。”
这是护食了？
这么一大桌子菜，吃独食，他也不怕撑死。
全无懒懒一笑，拢了拢鬓角的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而后她缓缓转身:“这狗食做的还挺有营养，怪不得能养出纯种的二哈。”
都铕愣了良久，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全无，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找茬？”
全无来到冰箱前，拿了一包速冻水饺，倪了他一眼:“是你找我茬吧，你干嘛掳走我的病人？”
都铕眉眼皱得有棱有角，知道她说的是谁:“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掳走的他，就不能是他自愿跟我走的？”
“那他为什么跟你走？”
“凭什么告诉你。”都铕冷哼一声:“你想知道？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真幼稚！
全无小声嘟囔:“明天我自己问。”
她摇摇脑袋，跟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全无顺着包装的边缘要撕开时，一双大手按在了她的手上，阻止了全无的动作。
“干嘛？”
“过去吃饭。”
“我不吃狗食。”
都铕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哦。”全无嘴角一勾，清了清嗓子:“我不说。”
全无扒开他的手，将手中没有撕开的速冻水饺放回冰箱，与他擦肩而过，坐到桌前冲着都铕:“嘬嘬嘬。”
都铕面露怒意，斜视她一眼，挑逗且按压下恼火地弯起嘴角，嘲道:“开心了？”
全无点头。
逗逗他还挺好玩。
都铕无奈的直视着她，压住了嗓子，声线就被刻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早晚被你气死。”
“别死。”全无表现的很舍不得:“把尾款打过来再死。”
都铕:“……”操，吃饭的好心情全无！
“掉钱眼儿里去了？”
“嗯哼，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钱。”
都铕闻声，不自觉得挑了下眉毛，她最爱钱？
他有的是钱，四舍五入，全无最爱的是他呗！
都铕将自己哄好，拿起面前的筷子，瞄了眼全无，食欲大开。
可他刚下筷子，就被全无叫住:“这盘蒜蓉秋葵你不要碰，一会儿得喝药，辛辣食物不能吃，容易刺激肠胃。”
都铕努了努嘴点了点头，OK，听从医嘱。
他将筷子移到旁边的山药炒木耳那盘菜上，突如其来‘啪’的一声，将他吓得往后一缩，筷子上刚夹起来的山药也掉回了盘中。
是全无将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
都铕不满的撅起嘴，一股无名火正慢悠悠燃烧起来，收回筷子:“还有什么不能吃，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他专门让娟姨过来做了一桌子家常菜，满怀欢喜的等着她下班，她倒好，回来接二连三的要气死他。
“我忘记拿药了！”全无今早给都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