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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

第56章 巧了

谢玄览原封不动将聘礼抬回去,依旧吹吹打打,围观群众们不明所以,他坦然解释道:“姜家四娘是极重孝道之人,虽然两家婚事是姜老御史生前定下,但四娘依然要为她祖父守满一年,才肯纳聘。她如此重礼守节,令我感佩,我自然尊重。”

他说得冠冕堂皇,颇有架势,路人纷纷点头信服。

行至文曲堂时,被人拦下,谢玄览垂眼含笑扫视来人:“紫苏,你是来障车讨喜钱的么?”

紫苏两边都不敢得罪,先说一番吉利话:“奴婢只盼着公子迎娶心上人,哪敢拦路作障?是晋王殿下请三公子上楼一叙。”

谢玄览抬头望望文曲堂的招牌,翻身下马,抬腿往二楼走去。

晋王倚在窗边翻一本旧书,冷冷清清的模样,与楼下八十八抬缠红聘礼的仪仗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懒得看谢玄览这身鲜亮扎眼的红衣,甚至不愿招呼他一盏茶,只开门见山问他:“聘礼为何没送出去,你又得罪她了?”

谢玄览抱臂冷笑:“连她常往来的书坊都是你的地盘,你还有不清楚的事吗?”

晋王语气淡淡:“这里并非我的地盘,杜如磐也常来此候她,你平时不肯用心读书,所以偏你不知晓罢了。”

谢玄览说:“我读不读书关你何事,以后自有我妻阿萤敦促,这劳什子书坊也不必再来,谢氏藏书万千,她想要的,我自会捧到她面前。”

晋王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

谢玄览:“你若没有正经事,我可不陪你耗着了,有时间多吃药看病,少来啰嗦我们夫妻间的事。”

然而外表矜贵冷淡的晋王殿下实在是个热心肠,受了这一通夹枪带棒的嘲讽,仍好心提醒谢玄览道:“方才当着众人,你不该那样说她。”

谢玄览脚步微顿。

晋王说:“阿萤本就极重体面,你说她孝顺,此话若是传开,便是将她架在这一名声上,此后不能做‘不孝’的事……她与赵氏关系如何,你可知晓?”

此话却将谢玄览问得愣住,他的确不知。

晋王问他:“难道阿萤没有与你提过,赵氏若为她儿子向谢家讨要好处,叫你不要理会?”

提过。

谢玄览这才想起来,游山宴上,阿萤曾以此故,迟迟不敢应他的求婚。那时他满心想的都是她和晋王的私情,所以将这些推辞的话当作借口,从耳畔掠过便罢。

……难道她与她娘关系十分

恶劣,莫非她所说的家事,便是与她母亲有关?

晋王一见他怔然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缓声训斥他道:“嫉妒虽是人之常情,但你不该被冲昏头,须知思慕阿萤的人不止你我,你若**如此,叫她为难,还有何脸面自称良配?”

谢玄览原本想问,他为何连阿萤说过什么都知晓,听了此言,默默将质问咽回腹中。

半晌,竟然极难得地,向晋王低头做了一揖。动作虽然略显僵硬,语气却是闻所未闻地谦虚:“殿下垂诲,谢三受教了。”

晋王手背向外朝他挥了挥手,一句“退下”尚未说出,突然掩唇骤咳,那咳声仿佛遭人当胸刺了一剑,虽然竭力压在喉间,仍能感受到他颤意不止的疼痛。

紧接着,殷红的血迹沿着他修长苍白的指缝淌下,慢慢滴在古籍书页上,洇成一片。

紫苏已经见怪不怪了,及时递上帕子,晋王接过,却先去擦拭书页上的血污,见为时已晚,怅然道了声“可惜”。

不知怎的,谢玄览领

会了这声“可惜”的含义,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心中不成滋味。

春后一日暖过一日,今天更是惠风和畅,碧霄无云。

谢玄览督巡城门时,有燕旗卫积极前来举报晋王行踪:“晋王轻车简从,往青芦山玄都观方向去了,城里有通天观他不拜,舟车劳顿往外跑,必有猫腻。”

谢玄览没有派人跟踪的意思,只点点头:“知道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燕旗卫又来报:“姜四娘子也要出城,看方向是玄都观。”

谢玄览倏然抬眼:“拦下她。”

从萤站在城楼斗拱下,婉拒了燕旗侍卫搬来的太师椅,只耐心望着日头,等待他们搜查结束。过了一会儿,侍卫又端茶来,谦卑恭敬地胡说八道:“……这江洋大盗实在厉害,会缩骨附在马车上,所以才要仔细搜查,也是为姜娘子安危着想。”

“无妨。”从萤不疑有他,十分好脾气地配合,只是担忧地问:“连三公子也抓不到吗?他是否正为此事烦心?”

话音刚落,听见身后一道清越声音:“已经抓到了。”

谢玄览更衣赶过来,在从萤面前翻身下马,春风和煦地笑道:“巧啊四娘,你也要出城?”

为了凑这一个“巧”字,燕旗卫已来来**将从萤的马车搜了三遍,终于能擦一擦冷汗退下。

从萤说:“我有事要去

一趟玄都观。”

谢玄览抛了抛手里的玄玉蝉:“我娘给我算得吉日,叫我今日去玄都观开光卜卦,没想到在城门就遇上你,今日果然大吉。”

从萤闻言便抿唇笑了,低声问他:“那……三郎与我同行?”

“求之不得。”

谢玄览总算是坐上了从萤的马车,顿觉身心舒畅,因到处都是从萤留下的痕迹,这也要摸摸,那也要瞧瞧,当着从萤的面摘下她挂在厢壁上的香囊,凑在鼻尖说好闻,同她身上味道很像,言外有意道:“此香助好梦,送我了。”

从萤瞪他一眼,伸手去夺,却被他两指捏住腕子。

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逼仄的马车里充斥着她的幽香,谢玄览自觉世家君子的虚伪礼节正在心里摇摇欲崩,而她越来越快的脉搏却像一簇火苗,沿着他的指腹,烧起阵阵酥流。

二人忽然都沉默了。

许久,谢玄览轻唤她一声:“阿萤?”

试探和引诱的意味太明显,从萤心尖儿颤颤,却咬着舌尖不敢应,正后悔招了这狂徒同乘,下一瞬,她的下颌被轻轻抬起。

她不得不看他,不得不注视那双黑如墨玉的含情目。

这一刻从萤终于体悟到了圣人为何视色为大怖,在十方潋滟的色相与心有灵犀的情意面前,一切清心咒和圣人言都越发苍白绝望。

他欲与求的目光正剥落她的理智,她心里正渐渐礼崩乐坏,斯文扫地。

他又唤了一声:“阿萤?”

从萤终于丢盔弃甲地闭上眼,几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

清冽幽冷的气息逼近,她先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然后是唇上凉凉掠过的一吻。很难形容这种感受,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勾起,随着他一吻又一吻渐次加深,舌尖想要叩开她的齿关,她下意识缠扣住他的手。

正此时,马车忽然勒停,从萤受惊地骤然推开他。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谢玄览的后脑勺“砰”地一声撞上车厢。

“三郎!”从萤花容失色。

正聚精会神的谢玄览被这当头棒喝险些震去半条命,缓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外面怎么了?”

姜家的车夫在外面说道:“有位公子马车坏了,我一看,竟然是之前搭过娘子的那位,嘿嘿,可真是巧了!”

从萤脑袋正犯晕,一时没回过神:“搭过我的公子?”

谢玄览心中大叫不好:“别

开——”

从萤已然推开了厢门正与缓步整衣下车的晋王四目相对晋王先看见她又看见一脸阴沉的谢玄览挑眉惊讶道:“阿萤这么巧?”

……

三人呈东南北的方位坐着本就逼仄的马车行驶更加缓慢。

晋王无辜地清咳两声对阴恻恻盯着他的谢玄览道:“你脸色这么沉累得马儿都跑不动了不如你出去赶车?”

谢玄览冷嗤:“先来后到你怎么不去。”

晋王抬起玉拐敲了敲自己的腿:“瘸子不会骑马。”

晋王不会从萤不熟这主意分明就是针对他云京第一马背飞鸿谢玄览。谢玄览恨得咬碎了牙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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