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无病无灾
云临泱的视角转换到她爹娘那里,假装自己有一缕实体神识坐在她俩中间。
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怎么看都很诡异。
如果这不是幻想,那现在的场景,应该就是她现在这具身体——
也就是床上这副身体的记忆。
从云瑾和宁千机的交谈中,她大概知道,这是一副会随着她长大的身体,而且,她的原身死后,就能够进入到这副身体中。
他们是怎么知道有一天她会死的?
制造一副能够还魂的肉身绝不是易事,至少她从未听过这种事。世上有的只是死板的傀儡假人,与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相去甚远。何况,这副身体才四五岁,证明他们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黎承轩给宁千机带了一件披风,正顺手给她系上。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和离。
他看向床上的‘云临泱’,苦恼道:“还能缺什么?给她一把剑?”
宁千机眉头蹙起,“我又不是器修,没有把灵器融进去的能力。再说了,这也不是娘胎里出来的身体。”
羡云出声道:“很少有剑比见暮和遇朝好,强行给小泱,她应该会扔掉。”
游荡在他旁边的云临泱疯狂摇头,爹你知道吗我活过来时只有菜刀可以用!
她在她爹心中难道是个这么挑剔的形象吗?也还好吧,不就是不要的东西扔给他,不吃的东西丢给他,不写的功课甩给他……
毫不反思的云临泱对她爹怒目而视,但梦中人并无所感,只是抬手施了个术法,将床上人的面容抹去。
没有五官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惊悚点。
云瑾也是愕然,指尖一点就要帮她恢复,“这样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了。”
羡云按住她的手腕,沉声道:“没有五官,被其他人知道了,还能掩饰。”
云瑾羽睫垂下,抽回刚要施法的手。
床上人被抹去五官后,云临泱一瞬间失去了视觉,又没有实体的身体,什么都摸不到,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换颜术?”宁千机把头凑过来,观摩了一会继续道,“那她醒来后,脸可就和本人不一样咯。”
“慢慢修炼,就会慢慢恢复。毕竟我们没办法把修为渡给她,如果脸没有改变,怕是……”
羡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特别是作为当事人的云临泱。
如果脸一模一样,她就只能找个深山老林修炼到以一敌万才敢出关。
那时,除了北辰领主府和长灵宗,各处基本上都派人来月眠峰杀她了,以左昊为首,对她大张挞伐。
人实在太多,除开几个修为最高的,她是一个都记不得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云瑾调笑道:“你就给这个?价值可不高。”
“不止。”羡云抿唇,急着为自己辩解,划破指尖血朝床上人额间点去。
在场人皆是静默。
云临泱急死了,看不见又摸不着,完全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胡乱摸索时,她的触觉显现,摸到了云瑾的脸颊。
一滴泪从她的指缝划过,落到云瑾的衣领上。
云瑾牵起一抹笑,起身,对面前人说道:“你要无病无灾。”
不知道是在对床上那副身体说,还是在说给她这个梦中客听。
他们将门带上了。她看不见,不知道云瑾还有没有在落泪。
娘,你不要哭。
我更想要你们也活着。
云临泱离开梦境,感觉到眼睛有些肿胀,不舒服地睁开眼,被浸润的长睫轻颤,迷离扑闪着,害她眼前的人动作一滞。
水光朦胧中,云临泱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神采英拔,与她的距离极近。
一瞬间,她什么难过都没有了,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巴掌。
渡危虽然头被打偏,但感觉她这次的力度不重,因为他的手并没有发麻。
也有可能是,他全身到处都痛,这点痛已经无所谓了。
云临泱‘噌’地一下坐起来,压下眉眼不悦道:“你干嘛?”
“喂药。”渡危掂了掂手上的丹药,没好气道。
他回来本是想睡一觉的,但痛得一旦沾上床铺,后背就像被玄铁撞上一样,痛感更重。
他寻思,七阶魔物自爆时,他自身也受了伤,然后还要叠加云临泱的疼痛,他这一觉怕是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
甚至,他还跑去让陈决把他打晕。
陈决听完觉得有违师德,几瓶止痛丹把他打发走了。
但是,渡危发现,他吃这个药,并没有什么用。该痛的,一点也不少。
于是,他决定给云临泱喂,所以诞生了刚才那一幕。
当然,这些话他并不会告诉云临泱,她现在在他眼里毫无信誉可言,他更想自己去查查看这个同生咒是怎么回事。
云临泱看着他手中红润的止痛丹,不满道:“喂药要凑那么近吗?还以为你要暗杀我。”
“呵。”渡危抱胸蹙眉,嗤声道,“不知道某人梦见什么了,又喊娘又喊爹的。你说说,这要怎么喂?”
云临泱难得有点羞赧,咬着下唇回怼道:“你都没娘没爹你懂……”
你懂什么。
她没有把话说完整,甚至声音很小,渡危都有点听不清她究竟在嘟囔什么。
他疑惑看去,只见她头蒙在被子里,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对不起。”
渡危从她这几句模糊的话里提取出来一点信息,比如,他没有父母。
以及。
“我从前对没有爹娘的事很耿耿于怀?”他掀开被子,迎接她有些恼怒的目光。
云临泱盯着他,在脑中飞快思索。
渡危在意父母?
根本没有的事。
关于他小时候的事,他只粗略提过几次,说是幼时曾被一个女人当成玩物对待。
把他关在着火的房子里听他尖叫求救,将他扔进湖水中央看他溺水挣扎,或者命他赤脚走在街上向路人磕头讨钱。
不会让他吃饱穿暖,也没有给他取名,至于教他识字,那更是天方夜谭。
后来有一天,那个女人消失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只能漫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