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程大牛逼苏醒
陈光阳把那具死透了的尸体和后续的烂摊子甩给周国伟。
自己抬脚就走。
心里头那点“挖出同伙”的念头,远不如去看程大牛逼来得急迫。
那老头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陈光阳不敢深想,只觉得胸口那股子邪火又往上拱,烧得脑门子发烫。
风雪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劈头盖脸地往脖领子里灌。
陈光阳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棉袄。
刚才撕扯得露了棉花,这会儿冷风一吹,透心凉。
脸上糊的血和脑浆子冻成了冰碴子,硬邦邦地绷着皮肉。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也顾不得脏。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往人民医院方向猛蹽。
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快断了。
一会儿是程大牛逼捂着胸口,血像开了闸似的往外冒,眼神都散了。
一会儿又是那匪徒塌了半个脑袋、红的白的糊一墙的恶心场面。
两种画面搅和在一起,胃里一阵翻腾。
他“呸”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强迫自己只想一件事:老程头,你得挺住!
人民医院门口
几个穿着制服的**正守着。
看见陈光阳这浑身是血、棉袄破烂、脸上还挂着冰渣子的凶神模样冲过来。
下意识地就把手按在了枪套上,眼神警惕。
“操!我!陈光阳!”陈光阳脚步没停,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领头的**认出了他,赶紧挥手示意放行:“陈顾问!周局那边……”
“完事了!死透了!”
陈光阳头也不回,像头蛮牛似的撞开挡路的人,径直翻过豁口,朝着医院主楼冲去。
冰冷的空气吸进肺管子,带着一股消毒水和血腥气混合的怪味。
抢救室门口那条走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凝重。
周国伟留下的那个年轻**小张,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抬眼看见陈光阳这副模样冲过来,吓得差点蹦起来。
“陈顾问!你…你没事吧?”小张声音都变了调,看着他脸上那层糊着的、结了冰的暗红色污迹。
还有棉袄上刺目的破口和泥雪。
“程老头呢?”陈光阳一把薅住小张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
“人出来没?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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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推出来!”
小张被他铁钳似的手抓得生疼,赶紧指向走廊尽头。
“送…送加护病房了!大夫说…说手术做完了,命…命保住了!就是…就是太悬了!”
轰!
陈光阳脑子里那根快崩断的弦,猛地一松。
一股难以言喻的劲儿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冲得他眼前有点发黑,身子晃了晃。
周国伟开枪打死那**匪徒时,他都没这么腿软过。
“保住了?真…真保住了?”
他嗓子眼发紧,重复问着,手上的劲儿不自觉地又大了几分。
“哎呦!光阳哥!轻点!真保住了!”
小张疼得直抽气,“大夫亲口说的,手术很成功,那酒瓶…差一点点就扎着心脏大血管了!
老爷子命硬,真是命硬!送来得也算及时,再晚个几分钟,神仙也难救!不过现在人还没醒,还在危险期观察呢!”
陈光阳这才猛地松开手,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冰碴子,一直凉到肺里,却把心口那团一直烧着的邪火给浇灭了大半。
他胡乱地抹了把脸,把那些冻硬的血痂搓掉一些,露出底下因搏斗和紧张而绷紧的皮肤。
“加护病房在哪儿?带我去!”
加护病房区更安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更浓。
隔着大玻璃窗,陈光阳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的人。
程大牛逼躺在那儿,脸色蜡黄得跟糊窗户的旧纸似的。
眼窝深陷下去,嘴唇干裂没一点血色。
身上插着管子,连着旁边滴滴作响的机器。
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能看到一点渗出的淡红。
整个人瘦小了一圈,躺在宽大的病床上。
显得格外脆弱,哪还有半点平时叼着烟袋锅、骂骂咧咧、号称“阎王老子都不怵”的程大牛逼的架势?
陈光阳站在玻璃窗外,隔着冰冷的距离看着。
他杀过人,见过血。
在雪地里跟亡命徒滚得一身泥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此刻看着病床上这个安静得吓人的老头,看着那代表生命还在延续却无比脆弱的仪器波纹。
他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涩,堵得难受。
他想起这老头儿咋咋呼呼地拍他肩膀,说“小兔崽子有老子当年几分风采”。
想起他吹胡子瞪眼地骂自己“莽撞”、“不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要命”。
想起他骂骂咧咧说我特么欠你爷俩的!
“老东西…”
陈光阳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后怕。
他抬起手想敲敲玻璃又颓然放下。
就这么隔着窗死死地盯着里面那张蜡黄的脸仿佛要把这画面刻进脑子里。
不知站了多久腿都有些麻了。
一个穿着无菌服的护士从里面出来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被他这副尊容和眼神吓了一跳小声问:“您是病人家属?”
“嗯…算…算是。”陈光阳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还粘在程大牛逼身上。
“他…啥时候能醒?”
“这说不准。”护士摇摇头“麻药劲儿没过加上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
得看老爷子自己的恢复情况。你是他…儿子?”
护士打量着他脸上没擦干净的血污和破烂的衣服眼神有点疑惑。
“不是。”
陈光阳生硬地回答没再多说。
他没再理会护士依旧固执地站在那儿像个风雪里冻僵了的石像。
直到小张小心翼翼地过来提醒说周局那边好像有消息传回来。
他才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僵硬地动了动脖子。
“看着点醒了立刻叫我。”他丢下一句转身离开走廊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他没走远就在医院楼梯间找了个避风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
从怀里摸出那半盒揉得不成样子的“大生产”抖出一根叼上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
辛辣的劣质烟草味呛入喉咙。
他猛吸了几口终于松快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梯间里烟雾缭绕。
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雪似乎更大了拍打着窗户呜呜作响。
一根烟抽完他又点上一根。
脑子里一会儿是胡同里那场生死搏杀的血腥场面一会儿是程大牛逼蜡黄的脸。
一会儿又是靠山屯刘小翠惊恐的眼神和那个什么铜香炉……
线索碎片在脑子里搅和却理不出个头绪。
他现在没心思琢磨这些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老头儿你得醒过来亲口骂我两句。
不知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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