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热汤热茶

赵渊进山进了有个几日了，日子一劳累起来，就越发的快。

今夜收成不错，虽说夜已深了，天光微亮，打狐狸就是如此，要趁夜色浓重才能捕得到，弟兄几个就欢欢喜喜地走回来，围着火光煮饭吃。

蒸一盒饭，再往挂着的小铁桶里倒水，撒些盐巴，放上像是冻熟了般的菜叶子和萝卜块，用小刀切下萝卜，就落到了水中。

昨日打的一只獐子没咋吃，剥皮割肉后，用麻绳拴着一只脚，挂在了木桩上，他们几个若是想要吃些肉，就自己割肉炖煮，那流下来的血水将麻绳都染红了，然后干成一团，没有多的水，洗肉都是用雪搓去血，再炖煮，血味浓重，有时难以下口。

虽说这肉大补，不过赵渊倒是不大喜欢这獐子肉，倒是自己掏出冷透了的酥肉放进汤里慢慢炖煮起来，另外一只小陶杯放在柴上，通红的木炭烧得杯子滚烫，里面的水也不断翻滚，荞麦放进去，烧得有股谷物香。

盐巴不能少，做菜啥都能没有，就是盐巴不能少，然后再放进一把泡涨了的生米，倒进去，再搅和搅和。

“赵渊的碗里怎么要香些？跟毛二锅里的一样香，难不成你还偷偷带什么香料了？”

赵渊被身侧的人一挤，差点仰面摔倒，只好侧过自己的身子来。

“我家里人给我带的些酥肉。”

“果真是新婚才能有的稀罕东西，像我们这些老东西，全是打了什么吃什么。”

馒头蒸热了，赵渊用叶子包着取下，热气升腾在他的面前，他掰下一块向着身后抛去，一只全黑的猎犬嗅到香味，起身含着馒头，叼到一处慢慢吃了起来。

赵渊总是会想起家里的黑猫，脾气不好，见人就挠，不过猫也还是要有些脾气才好，他夫人也是这般想。

想起那只黑猫，赵渊就也会想起家中等待着他的人。

一时之间，赵渊竟然不知是思念谁更重。

山洞外的雪依旧在下着，压满枝头。

一碗酥肉菜汤下肚，赵渊也不冷了，浑身都热乎了起来。

“你这好吃，就是煮少了些，也不知你吃不吃得饱。”

赵渊嘴里叼着草根，干草香极为的淡，品不大出来。

“够，咋能不够？不是还有馒头？”

他倒是不舍得煮完酥肉，一回只放几个。

冷了酥肉比不上才从油锅里捞出来香，不过若是煮汤又是别有一番风味，那脆生生的壳煮在汤里，吸满了菜汤的汁水，里面的肉也煮得鲜嫩，这么一碗汤下啥都是顶顶好。

山洞里有人在酌酒，就那么一小杯，没人敢喝大了，怕误事，不过酒香漫在不算宽敞的洞子里，浊酒罢了，倒是尤为香醇。

他们说说笑笑，不时还指着里头打来的猎物，有时也会顺嘴提一两句自己家里的娃娃，说笑声浸在酒香里。

赵渊的瞌睡早就是来了，草草铺好卷起来的皮毛，身上也不忘拉一块盖着，浑身蜷缩着，听着洞外偶有的鸟鸣和雪落声。

身侧传来托地声响，那唤作毛二的人也拖着自己的垫子，挨着赵渊铺了一块，地方不大，他又团起自己的身子来，生怕占了多的地方。

他没去喝酒，也没跟这一群人说说笑笑，只是在火光的映衬下，吸溜了下鼻子，又沉重地咳嗽起来，那里面的肺似也跟着在颤抖着，连带着浑身都在抖动。

虽说方才吃过饭菜就犯困，不过这会儿躺着反倒是睡不着了。

赵渊就想着这毛二。

这人是不跟着他们一道进林子里去抓狐狸的，他是守着山洞，怕有人来偷盗，或是有山里的动物进来偷吃，更怕有熊这些往洞里钻。

他们出门去找狐狸，毛二就自个儿待在洞里，火堆要常烧着，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然就冷，他们一回来也能当即就煮饭，毛二一个人时就出门去找干柴，只是洞外都是雪，找回来的都湿了，还要先放在火堆旁炕着。

他不大爱说话，赵渊知道，不过对于毛二这人的家里还是这些人说过不少。

他年逾五十了，还要跟着进山，虽说是不钻林子的活儿，但来的人也少之又少，没人愿意来，不过毛二一连来了好几年，常常是咳着还要跟着来。

他们说毛二家里的孙女病了，也不知要多少钱，只是整个家都在供着这一个娃娃，家里清苦得很。

赵渊有时觉得像他们这般的人为何总是受尽苦，他说不清，只愿他们能多抓些狐狸，好多给毛二分些。

洞外的风雪紧了起来，呼啸的风往山谷里钻，呜咽如狼嚎，暖意映在洞里的石壁上，他侧着身睡，心里思绪翻飞。

等他睡够了，起来已是晌午，几人就连忙将晌午饭同早上的饭菜一起吃了。

赵渊还未曾睡过如此之久的觉，一时间竟然两眼发昏，缓了会儿才堪堪起身。

洞外的雪停了下来，今日太阳灼灼，树梢上化了些雪，地上的积雪也映衬着光亮，照得人眼睛生疼。

肚中早已是饿了，赵渊拿起自己的陶土锅开始做饭。

锅中放水，等水滚了加面。

一侧的小杯中放入雪堆顶上的新雪，还是毛二一大早出门拾柴火，扫回来的这么些，他拍拍赵渊的肩，将桶里浮在水上的雪，混着雪舀了勺给他来煮茶。

“多谢。”

雪放入杯中就立即化了开来，一撮茶叶在杯中漂浮，褐色的茶浸漫在杯里。

毛二蹲下身，将包起来的柴放在火堆旁，大些的柴用斧头劈开，里面都是白色，放在火堆旁就升腾起雾气来。

他淘洗了下自己的锅碗，烧了些水，将包裹里的炒米掏出，抖了些在锅里，又舀了勺水糖混着的花生芝麻碎，水一热就倒入。

本就是炒熟了的米用热水一烫，发出一股米香，旋即糖的香味又压了下去，到处都是糖的甜腻香味。

赵渊闻到了这股糖香味，不过他倒是要吃些咸口的菜，不然心底不舒服。

面简单煮好，再配上自家娘子自制的酱，他不知是什么酱，还是昨晚翻看的时候从边角处发现的，也不知是啥，挖了勺放进汤里。

汤变得红彤彤，里面的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