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旧情不再物是人非3
皇城外电闪雷鸣。
大魔身上的魔气比先前更加暴虐，昭风抱着三夭，清晰感知那股魔气正在被三夭敞开的内丹吸走。
尽管昭风已经将二人分开，却挡不住魔气向三夭涌动，而三夭为了吸走对方魔气，此刻竟将内丹完全开放，她的识海毫不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如今，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影响她的神识。
昭风咬咬牙，卸了一条右臂，右臂断成傀木被主人摆成另一道阵法，将大魔和三夭护在其中，勉强算竖了一道屏障。
可在一片混沌中，昭风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四周空气汹涌翻动，成倍的魔气忽然尽数朝这边翻涌而来。
很明显这些魔气不是从大魔身上发出的。昭风站起身，寻望越来越低沉的天空。
项怀瑾也注意到了异常，拔剑出鞘道：“不对劲。”
与此同时，又一道惊雷劈下，刺目如白昼，瞬间照亮了周围景象。
那一瞬间，昭风看清了这些魔气从哪里来。
只见以皇城外墙为阵，树起了高高的光墙，墙上符纹密布，将这片地方围成囚牢，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光墙顶端聚拢，并像有灵智似的，齐齐向三夭涌去。
昭风用傀木搭成的阵法，在这汹涌的魔气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很快便碎了。
“糟糕，是聚魔阵！”
项怀瑾沉声道：“聚魔阵一旦开启，会将周围的魔气完全聚集过来……可是这么大的聚魔阵法，只有当年神魔大战时在南溟海用过，可这里是皇城啊，他们为什么会布置聚魔阵……他们是想把这里变成第二个魔界吗？”
“不，”昭风面色阴沉道，“不只是这里，还有三夭，他们要把魔气完全引到三夭身上，要她彻底堕魔。”
“可三夭堕魔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项怀瑾想不明白。
“三夭如今做了新鬼王，手下的地府亡灵，你想想，倘若她变成了魔，她手下的地府也会变成魔窟。这样，他们造魔的目的就完成了。”
“你是说，像当年将南阳国变成南溟海那样么？”
那就严重了。项怀瑾想，倘若真像昭风猜的那样，整个皇城，都会变成魔境。
百黎国就不复存在了。
人皇难道就不会阻止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有他的参与，甚至是这本身就是他的阴谋？
“可此阵法这么庞大，至少半月才能建成，而且这里的居民住了这么久，我们出南溟海到被抓才不到几日，不该是专门给我们布置的。”
项怀瑾冷静下来分析，可如今的聚魔阵，的的确确是朝着三夭去的。
“你说的对，这个阵法一开始是给大魔布置的陷阱，可就在这短短的时日内，被人改了。如今变成针对只针对三夭的阴谋。”
对上昭风阴沉的眉眼，项怀瑾连忙自证道：“不是我，我可从来没离开过你的视线啊……”这么一提，项怀瑾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昭风眸光狠辣，“我不会放他。”
他将三夭交给项怀瑾，项怀瑾问他：“你要去毁阵？”
“你照顾好她。”只丢下这句，昭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项怀瑾收回视线，轻声道：“这么相信我么？可我不是好人啊。”
在他面前，三夭正在浓稠的黑气中挣扎着，双眸紧闭，长睫急颤，汗水浸湿了整张脸。
三夭很难受。
是被黑气里的负面情绪憋出的难受，三夭已不知吸入了多少魔气，可那女孩识海里的魔气似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女孩缩在三夭怀里，小小的一团，没有一点安全感，连昏迷中都是蜷缩的姿态。
三夭看得心疼，这些年，连人类沙沙都受了这么多苦，更别说身为藤妖的女孩，变成如今的大魔，遭受的痛苦一定更加难以想像。
三夭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依稀想起神木村时，她被孩子们欺负，傻傻的她不知难过，姐姐依旧会在她每次被欺负的晚上拍她的背，轻轻哼唱那一首歌儿：
“神木爷爷不说话，枝桠弯弯抱晚霞。树洞藏着星星糖，风来吹过暖洋洋。
“不怕虫儿不怕霜，神木守着小星光。你若害怕就闭眼，梦里开满神木花。”
温柔的歌声从二丫传递到三夭耳中，再从三夭口中传递到女孩心里，翻涌的识海仿佛也被这片温柔影响，逐渐有了平息的趋势。
三夭如当年的二丫一般，一下一下拍着女孩的后背。
女孩皱起的眉毛稍稍放松下来。
就这么一眨眼，周围的黑雾凝出了新幻像。
怀中的女孩化作一团风，飘到幻像中，成了戏中人。女孩依旧没有脸，拼接来的五官似乎已被她遗忘。
她睁开眼，长相和她的记忆一样空白，对面的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记得一切了？”
女孩茫然摇头：“不记得了。你是谁？”
男人笑道：“我是你师傅。”
女孩面露警惕：“是这样吗？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
男人指着房间道：“你濒死之际，是我收留了你，教你如何修炼，这里是我们师徒歇脚之处，你可以四处看看，总能说明我没骗你。”
女孩仍没放下警惕：“那我为什么受伤，还昏迷至此，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真想知道？”男人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忧伤：“好不容易求我帮你洗掉记忆，如今怎倒又想记起来了？”
女孩没有五官的脸直勾勾对着他，一动不动，男人终于让步道：好吧，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不说，你便永远不会相信我，可我说了，你若意外再想起来，不要后悔。”
男人开始在房间踱步，人转过来时，三夭才看清他的正脸，满脸的火烧后的疤痕，这张狼狈又熟悉的脸，是楚辛，也是除忻。
果然是他！
逃出问鼎门时，梦若说过，她和藤妖逃出南溟海后，便遇到了除忻。后来孟若自己离开，除忻带着藤妖离开。
如此，三夭眼前所见的一幕，恐怕正是发生在除忻带藤妖离开之后。鉴于极乐宗见到的除忻太过残忍，三夭认为出新绝对没有任何善心。
可他当真收留了藤妖，还当了她的师父？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三夭不得不按下疑惑，听那边除忻继续说道：“你本是条藤妖，被那女魔头引诱入魔，神志不清时吃了你的家人，所以每次清醒，你都极为痛苦。后来，你逃脱了女魔的掌心，却不知该做什么，看到自己满手鲜血，自我唾弃，自残前被我救下。
“我教你有仇必报，留着这条命，总该让真正的仇人生不如死，而不是自杀，自杀是，最懦弱的行为。你听了这话，向我请教该怎么办。
“我说，你要弄明白，为什么你杀不死仇人，只能自杀，是因为你没有力量。手无缚鸡之力者，只能任人宰割。此后，我教你如何获得力量……可你太软弱了，害一个无辜者，杀一个罪不至死的人人，都会在你的良心上留下痕迹。
“时间一长，你受不了了，可你又不甘心，求我把你的记忆抹除，忘掉从小习得根深蒂固的良知——那些良知，对统治者来说是最好的御下手段，而对弱者来说只是加速他们灭亡的因素。真正的强者，不该有软肋，不该有这些无畏的同情心，你说是不是？”
这番惊世骇俗之言，三夭听得直咋舌，可女孩竟真的点了头。
除忻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如此，不出几年，你将会变得很强很强，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自此，三夭看着除忻指引女孩修炼，可修炼所行之事一件比一件残忍。为了吸收炼化魔气，他们可以把一座城都炼化成可利用的养分，除忻教她说：只有力量才是实质，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在这样的师傅的教导下，记忆全无，洁白如纸的女孩三观一日比一日扭曲，却也一日比一日强大，强大到能打败师父时，除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