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夏意拧了拧眉,很快意识到不对,从腰间挂饰上抽出一把精巧但锋利的匕首,撩开她的衣袖二话不说在她白嫩的胳膊上利索地划了一道口子。
“嗯...”
岑景舒被痛感刺激到,不禁闷哼出声,但紧接着大脑便不再那么昏沉了,垂眸便看到刺目的鲜血顺着袖摆蜿蜒而下,溅起一片血花。
“主子,感觉怎么样?”春喜瞪大眼睛一眨不眨,食指和拇指攥着手帕小心翼翼擦拭着她伤口边缘,很快整条粉白的帕子被染成梅红。
岑景舒点了点头,她环顾四周,入目尽是白茫茫一片,松软的霜雪覆盖大地,唯有小路上凌乱而又清晰的脚印彰显着生人入侵的痕迹。
她喘了几口气,看出来了这便是当时她救下小青的地方,那处荒废的花园。
家宴摆在大夫人的院中,此处人迹罕至离宴席也近,确实是处理突发情况的最优地点。
那下药之人定然也知道。
那人能够从她经手的宴席上给她下药,在府中的地位定然不低,她脑海中闪过一张面孔,不由得嗤笑出声。
夏意为她扫落了石阶上的雪,又将外衫褪下垫在上面,这才连同着春喜一起将她扶过去坐下。
血滴落在雪地上,宛如一串串遗落在地狱的血玉珠,指引人走向未知的分岔路口。
燥热和不适感被渐渐压下,痛感占据主导地位,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着,寒风呼啸而过,争相涌入裸露在外的伤口,刺骨的寒冷将心底最后一丝情欲吹散。
岑景舒长吸一口气,看着狰狞的伤口,到底没敢让春喜包扎,药效只是暂时被痛感压住,应该还没完全退散。
她看向此处唯一的出入口,眼中的冷意胜过方才凛冽的寒风。
“下药之人费尽心思,绝不只是单单想为我下药而已。”
“夏意,注意四周可疑的人。”
她语气森然,一字一句道:“尤其是,男人。”
夏意应了声,片刻后便隐匿在暗中,与苍茫的白雪融为一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子……”
岑景舒闻声偏过头,伸出手颤抖着抹去春喜眼尾的泪珠,低声道:“没事了,别担心。”
她想了想,又道:“去把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你也藏起来。”
春喜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将所有的血迹掩在霜雪下面,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轻手轻脚走到一处大石头后蹲下。
霎时间,周围彻底寂静下来,只剩下她有些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约莫半刻钟后,不远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岑景舒心下立刻警觉起来,随后她将袖摆放下,又把外衫扯乱,整个人瘫倒在石阶之上,半眯着眼嘴唇微张,俨然一副受药折磨情动已久的样子。
顾不上背后的冷意,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个男人无疑。
半眯着眼什么也看不清楚,总归那人快走到了夏意能攻击到的范围,她索性完全闭上了眼,唇瓣又张开了些,两只手胡乱扯着外衫。
她在心中数了五个数,却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反倒是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雪地上的脆响像是鼓点。
怎么回事?
她可以确信,夏意从不会失手。
还未等她睁眼查探情况,沁人心脾的竹香扑面而来,随后她身上便多了一件宽大干燥的外袍,带着幽幽的竹香和主人身上残存的余温。
“长嫂?你还好吗?”
岑景舒缓缓睁开双眼,看清楚了来人。
是崔怀鹤。
也难怪夏意没选择动手。
她有些怀疑是否被疼出幻觉了,怎么可能会是他?
“长嫂?”
岑景舒回过神,虚弱一笑:“无碍,只是……”
她话还没说话,便看到了被捂着嘴五花大绑在地上不断挣扎的人。
看装扮,是府上的小厮。
“我不胜酒力,本想来此透透气,却看到此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便把人绑了起来,想着稍后交由母亲处理。”
“不曾想竟看到了长嫂晕倒在雪地中。”
岑景舒挣扎着坐起,身上的外袍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她向上拢了拢,挡住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
她望向崔怀鹤,他的唇角微扬,脸上永远带着一成不变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但又不会让人感到厌烦,他的眼底含着煞有其事的关怀,不知真假。
人都被他抓到了,加上她的异常反应,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她整理好衣衫,把外袍递给他,既然他没有明说,这种事她也不会主动提起,笑着应付道:“醉酒罢了,小丫鬟去端醒酒汤了。”
“稍后就来。”
崔怀鹤接过外袍,指尖擦过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将外袍搭在臂弯之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碰到的那是眼前口中向来没几句真话的人的手。
他勾了勾唇角:“那这人便交由长嫂处理吧,父亲他们还在等着长嫂,长嫂尽量快些,执潭告退。”
“嗯,知道了。”
崔怀鹤的背影在日光的照射下逐渐拉长,直至消失不见,夏意和春喜这才先后出来。
春喜红着眼眶撩开她的袖摆,用手帕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污,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将乳白色的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随后将干净的帕子撕成条包住粉末。
伤口处传来酥麻的痒意,将痛感压了下去,她动了动僵硬的胳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主子,需要奴婢把人带回踏雪阁吗?”
另一边的夏意说着说着便蹲下身,把人死死按住。
“带走,严加审问。”
岑景舒没分给那人半个眼神,将被雪浸湿的外衫褪下递给夏意,接着道:“务必让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是,主子。”
她低头瞥了一眼袖摆,袖口处的金丝云纹上沾了少许血迹,但并不明显,若非仔细盯着看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当时大部分血都洇在了外衫上。
如此正好,也省去她再多跑一趟去换衣服了。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霜雪扬到空中,白色的颗粒四下飘零,最后再次落在地面之上。
春喜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道:“主...子,您怎么不,不冷啊。”
她看着春喜被冻红的鼻尖,轻笑道:“你真是比宫里的娘娘都要娇贵,还不快些走。”
“哎哟主子,您又打趣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