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项链 我说
“您好,请问这条项链几成新?”
齐慕声看着电脑上弹出的窗口,手指在鼠标上顿了顿,一时心乱,犹豫了几秒,还是将聊天框点开。
“全新的,所以原价出。”
对面接着问:“这条项链是您什么时候买的呢?”
“三天前。”
那人最终付了全款,留给齐慕声一个地址。
榆衡大学。
齐慕声回宿舍,将装着项链的礼盒从柜子里取了出来。她打开盒子,仔细观摩着这条项链。她伸出手,想触摸一下那颗宝石,却在离它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又黯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收货人约定好下午两点,和她在学校的咖啡馆交接。齐慕声一点半左右,就将项链放进了书包里,在咖啡馆的角落里找好了位置。
咖啡馆里时不时想起滴滴答答的钟声,她望着墙上挂的美式钟表,心跳的频率高过了秒针转动的速度。
她快到和这条项链说分别了。
那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穿着干净的白短袖,在咖啡馆里光线最暗的地方,一眼看见了她。
他朝她走过来,齐慕声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与她四目相对。
带棒球帽的人看着她焦虑不安的样子,淡淡地开口。“齐小姐,我要的东西呢?”
齐慕声脸色发白,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买家不是别人,而是纪松臣本人,这条项链真正的主人。
纪松臣见她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把那条项链给我。”
齐慕声有些羞愧,将那条项链连带着礼盒一起从包里拿出来放到了他面前。
纪松臣打开礼盒,昏暗的咖啡馆角落更衬得这颗宝石熠熠生辉。
他将这条项链小心翼翼地取出,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齐慕声出于本能,往后躲了一下,“你要干嘛?”
纪松臣往前逼近了一步,“别动。”
纪松臣将那条项链又重新戴到她脖颈上,摸了摸她的头发。齐慕声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腹肌前,他将她带着紧张和恐惧的呼吸听得一清二楚。
纪松臣蹲下身来,视线和她平齐,平静地看着她,试图想让她放下心来,“别害怕,我知道你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用钱,不好意思和我开口,没关系,我将这条项链买下来,再送给你一次。”
齐慕声一直低着头,摸了摸项链上镶嵌的宝石,听了他这句话,才缓缓抬起头,对上的一双比这宝石还要漂亮百倍的双眸。
“对不起,真的不是我不喜欢你送我的东西,我真的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
纪松臣揉了揉她的头发,看起来心情不错,“没关系,我知道的,你不用和我说这种话,我心甘情愿把它买下来送给你,无论多少次,它都会属于你的。我还有事,晚点我来接你。哦对,我还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齐慕声有些疑惑:“什么?”
纪松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她手里,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在她耳边低声说:“密码是xxxxxxxx”
听着那串密码,齐慕声捏着银行卡的手略微有些松动。
那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日子。
下午无事,齐慕声早早取了钱打算去医院,先把父亲这段时间的治疗费交上。榆衡早已迎来了微风不燥的季节,暖阳洒在大街小巷,驱赶了连绵不断的大雨带来的寒意。
到了医院大门口,齐慕声将自己的包背紧了一些,一路上胆战心惊。到了缴费处,值班医生有些迟疑地看着她,“这个病人昨天就有人把医药费交了啊。”
“什么?”
医生查了一下当时的记录,问她:“交钱的人姓纪,戴着个口罩和眼镜,看不清脸,挺高的,气质也不错,你认不认识?”
齐慕声点了点头,说了句认识,又背着那个装着几万块钱的包走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拿出电话,给纪松臣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一直帮我。”
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齐慕声回学校找了间教室复习古代汉语,每隔几分钟便总是不自觉地去看那条短信,一直到她去电台上班前,那条短信都没有收到回应。
她看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书,却连一条完整的概念都没有记住。
她在校门外张望了片刻便在熙熙攘攘人群里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这次并没有开车。
“今天天气很好,陪我散散步吧。”他接过齐慕声的包背在自己肩上,站在她的右手边,和她并肩走着。
无论是在生活里还是工作中,纪松臣其实很少主动要求她做什么,一旦他开口,只要不过分,齐慕声都不会拒绝他。
榆衡大学外的光华大道上种了一排银杏树,金黄的银杏叶落了满地,无人清扫,倒成了榆衡大学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纪松臣踩着银杏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银杏叶又落了不少,恰好有一片落在了纪松臣的肩上。
齐慕声刚想伸手拂去,手还碰到他的肩膀,纪松臣突然转过身来,那片银杏叶随着身体的转动滑落下来,齐慕声伸手接住了它。
那是一片并不完整的银杏叶,脉络磨损的厉害,叶尾有些细碎的缺口。
齐慕声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让它埋没在一众银杏叶里,但又无处安放。
“我可以先帮你保管,做成标本送给你。”纪松臣低头看她手上那一片银杏叶,和他见过的任何一片银杏叶都不同,并不是漂亮,而是一种透出枝干的生命力。
齐慕声双手捧着那片银杏叶,小心翼翼递到了他面前,生怕它随着一阵风吹过而飞走。
人总是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纪松臣同样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那片银杏叶,生怕自己弄碎了它。银杏叶上尚且保留她指尖的余温,纪松臣还没来得及收好,就见一辆吉普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席卷了一场银杏雨。比他反应更快的是齐慕声,连忙将他拉到了一边去。
纪松臣一时没站稳,抱着齐慕声摔在了满天银杏里。
齐慕声被吓得不轻,呆呆地看着他。
饶是如此,纪松臣的玫瑰金半框眼镜都没从鼻梁上滑落,他低头正好对上齐慕声秋水般的眼睛,同样在注视着他。
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和她脖子上的项链,他动了动喉咙,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缓慢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清理头发上的残叶。
“可惜了那一片银杏叶。”齐慕声拢了拢头发,有些遗憾地说道。
纪松臣蹲下来,开始在满地的银杏叶里翻找。
看他找的认真,齐慕声也蹲下来,在一堆银杏叶里找了起来。
他们摔在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