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下山除妖
甬道内脚步声迭起。
乔鹤与小钱同时转头望去。
一群月白纱衣，半遮容颜的倩丽女子脚步轻盈踏入洞中。
是之前隔着洞壁对话的追月阁弟子。
领头之人视线淡淡扫过二人，没有说话，抬手一挥，身后的弟子行动有素的包成一个环形，手掐法诀，中央出现一抹银色圆盘，逐渐升高至洞顶，仿佛月光般银辉清亮，洒向昏昧的山洞。
乔鹤立在原地，身上也浮一层辉光，“这是干什么？”
小钱道：“鉴我镜，追月阁用来追踪搜寻猎物的法阵。”
连问也不问，直接开启阵印搜查，二人在鉴我镜下，自然也被搜了个干净。
乔鹤生出被冒犯的微妙感。
小钱上前一步，连见礼也懒得行，哼笑道：“各位，看来贵派要找的东西，不在我二人身上，我们先走一步，告辞。”
站在法阵外的领头女子，一双清泠的月眸看向小钱，又扫过乔鹤，慢慢弯翘，这突然的笑意中，透出丝熟稔感，但乔鹤实在记不起在那见过，一闪而过又无处可寻。
“后会有期。”她微微颔首，侧身让开道路。
离山洞，出秘境，与小钱告别。
日光清透，西天之外，一轮隐隐约约的弯月，还未彻底落下.
小钱看一眼山外绵延的群山，“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乔兄弟，你说我能爬到第几座山？”
乔鹤想了想，用力拍向他的肩，乐观道：“只管往前走，兄弟，何必在意远方的山有多高，踏实走自己的道，爬不过咱就绕过去啊。”
乘坐楼船返回悬天门途中。
“要是抓到那只朝天灵芝就好了，唉！”怀卿第一百八十三遍捶胸顿足对乔鹤讲起这件人生憾事。
怀卿已经筑基初期，若是有朝天灵芝，便能一举冲到金丹期，在悬天门八座山峰，数千名弟子中，金丹境界的，寥寥可数。
修仙的大道，越往上走，越是艰难，每进一步，都要耗费千万心血。天材地宝，灵器机遇，每一个修仙者踏遍四海八荒，冒着命悬一线的危机，搜寻提升修为的资源。
也不乏想要踏实修炼，四平八稳精进者，但倘若资质一般，只能任凭岁月流逝，眼睁睁看着寿命一点一点耗尽，修为境界毫无突破，直至枯骨一堆。
“乔鹤，你真没看见那朝天灵芝吗？”怀卿第三百二十一次问起。
乔鹤麻木地一再重复：“没看见，差点死在那里，谁还敢再去找灵芝。”
“会不会落在褚云手中？”怀卿皱眉，倚在船舷前，很大可能是这样。
他们仨人一起进洞，出来后只有乔鹤和万法宗弟子，乔鹤告诉洞外三人，褚云有事先走一步。
褚云啊，两人差不多决裂了，怀卿一提起，乔鹤不由闪出丝局促和烦躁，道：“不清楚，我俩没说上几句话，一进山洞他便独自离开了。”
在一旁清数药草的明都插话道：“我还以为你俩真认识，不然褚云为何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怀卿进一步发散思维，“是啊，真奇怪，你说他是不是早知道那朝天灵芝会在那出现？”
“我也不知道。”乔鹤抬头看天，叹气道：“鬼才知道。”
*
思剑峰最为偏静，与其余七座山峰相距甚远，几乎是一座完全独立的山峰。
峰中多石窟，如蜂房水涡，不知几千几百个，破境的弟子报备执事堂后，执事堂会发一个通行牌，写着谁谁在某某石窟破境，破境日期，离开时间。
拿到通行牌的弟子，找到与牌上名字相同的石窟，进入后，将牌子插在门口，便会自动形成结界，其他弟子无法进入。
乔鹤回到仙门后，休息一日后，服下浮朱仙草炼制成的药丸，开始闭关修炼。
站在朴素简陋，除了石头，没有其他物什的石窟中，乔鹤激动迷茫杂糅，“师父，我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裘其名道：“照为师说得做，引气入体，很简单。”
乔鹤：“可是我是第一次。”
裘其名漠然看他一瞬，“谁都有第一次。”
“师父您第一次是怎么做的?”
“闭眼。”裘其名稍稍回忆一下，回忆不起来，过于久远，“打坐。”
总之，这样说，没有错。
乔鹤：“……”
洞中的日月，本以为煎熬难磨，但乔鹤在寻到丹田隐约的灵气后，神思入定，围绕那股灵气畅游周身，不知不觉达到一种玄妙境界，神魂飘渺，天地无我。仿佛化作一朵花、一滴雨、一片飘零树叶……日日夜夜在天地中感受荣枯迭起。
下雪了。
长长的甬道尽头，昏暗寂静的石窟中，乔鹤缓缓睁开眼，目光透亮，外面在下雪，他听见雪花飘落在石壁，飘落在枝杈，飘落在地面上……
原来，雪落下会有声音，这轻微惊叹，首先在他心中冒出。
打坐台下，本有一盏微弱的明灯，是裘其名离开时，怕他一人孤寂，从袖中拿出青铜灯来，用灵力点燃，火光如豆，靠得再近，也感受不到烫热的温感，在昏黑的石窟，一下一下跃动，乔鹤的影子打在石壁上，忽大忽小的变动。
有脚步声踏雪而来，沿着曲折向上的石阶，不紧不慢，姿态彬彬走向洞口。
乔鹤挥灭灯火，抓起青铜灯，跳下打坐台，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周身生出一股轻盈之气，似有风托举一般，不费力气，随心所欲。
拔出插在地上的通行牌，门口光罩倏忽消散，乔鹤心想，外面的人一定是师父，知道他修炼出关，今日来接他回去。
不等踏出石窟，口中已欢呼道：“师父！”
来人没用灵力，所以留下了浅黑色的脚印，在纯白无瑕的雪地里，孤孤单单，明明灭灭。
脚印停在洞门外，倒数第二层的石阶，不知为何没有踏上来，乔鹤站在那，雪上只余一行浅淡脚印，不见人的影子。
嗳？人呢！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肩上落了一层薄雪，乔鹤跺跺脚，心想，这人难道抱着乘兴而来，兴尽而归的雅致，连面都不需要见一见，就随性离去。
肯定不是裘其名，乔鹤咕哝了一会，自个步伐轻快地往山下跑去。
其实有青云盘，可以直接飞回去，但乔鹤感觉身上特别有劲，迈着两条长腿，踩着覆雪的石阶，一溜烟似的在长而险峻的石道疾奔突跑。
到了山腰，碰上老爷爷散步一样的慢慢往上走的裘其名。
“出来了？”裘其名扔掉手中的枯枝，看见他，面色平淡，不显惊讶，“嗯，炼气五层，算踏入炼气中期。”
看他不咸不淡的模样，乔鹤不确定道：“师父，您是来接我的吗？”
裘其名双手拢在袖中，觑他一眼，“我只有一个弟子。”
“哦哦，那不就是我吗，师父您果然是来接我的！”
两人说话间，并行往山下走去。
“师父，您居然记得我出关的日子，弟子心内分外感动。”乔鹤想起他忘东忘西的老年人做派，不仅感动，还非常惊讶。
“嗯。”
裘其名想记一件事，也有自己的办法。写在纸上，会忘了看纸；每日重复一遍，第二日会忘了重复；所以他养了一只火彩鹦鹉，有什么不能忘记的事，趁他没忘时，告诉火彩鹦鹉，那鸟便会一日三次，聒噪不休的叫嚷。
如此，裘其名便忘不了了。
*
乔鹤在石窟中不吃不喝过了三个月，正如冬眠的狗熊，待一返春，就苏醒过来。
这日他与怀卿同往主峰执事堂，领取每一年开春，仙门为弟子们准备的低级资源。
突然，一群御剑的弟子从东方飞来，人数众多，绿茫茫一片，领头两人有几分眼熟，神情不苟言笑，眨眼从乔鹤二人面前飞过，向西北方向飞去。
乔鹤道：“这是怎么了，仙门有什么大事发生？”
怀卿抱臂，对那些身影远去的人，发出讥笑，道：“你不知道，在你闭关的日子，咱方师兄与禇师弟，斗的可精彩了，方师兄趁禇师弟在深水渊修炼，放出里面的大妖，伤了禇师弟，被掌门责罚，在深水渊面壁思过三个月。”
深水渊下关着许多在人间作恶的妖魔鬼怪，筑基中期以上的弟子，得到长老允许，可自行前往深水渊，除怪杀妖。
当然这深水渊分外不同区域，因为原著作者知识储备堪忧，简单直白的分为小凶境、大凶境、特凶境、极凶境、深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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