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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

第92章 偷跑

谢玄览披枷戴锁,被侍卫押着往外走,从萤自书阁奔出来,拦在他面前。

“三郎,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谢玄览望着她,从萤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伤怀的神色。

只一会儿不见,好似大病一场,面色雪白近乎透明,唯余一双墨色浓深的眼瞳,不复昨夜粹玉光彩,隐隐泛着猩红,意气尽消,欲言又止。

他说:“兵部和刑部勘合送来了,我这就要启程去西北。”

“现在?”从萤吃了一惊,“可是婆母那边……”

谢玄览轻轻摇头。

从萤按下心里乱纷纷的思绪:“那你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很快就好。”

谢玄览却说:“不,你不必收拾。”

从萤怔愣,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玄览身后,晋王缓步行来,停在三步开外,朝她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指节在阳光下泛着玉色般的冷白,声音亦是泠泠温和:“阿萤,到我这儿来。”

从萤紧紧攥着谢玄览的袖子,声音止不住轻颤:“不收拾也好,没什么要带的,一切等到了西北再置办……走,咱们现在就走。”

晋王说:“阿萤,你不能跟去西北。”

从萤仿佛被刺了一下,蓦然扬高了声音:“我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不能与他同行?!”

她眼眶泛红,隐隐有泪雾,满是警惕与委屈地望着晋王,像一只浑身竖起尖

刺的刺猬。

晋王不喜欢她挡在谢玄览身前的样子。

如螳臂挡车,张开最柔软的怀抱,等着别人去伤害她。

他面上神情霎时变得阴沉,微一抬手,两侧侍卫齐吼一声,手按腰际佩剑上前,蓄势待发。

从萤见此,态度立刻变软,泪珠从眼眶中滚出来,恳求他道:“晋王殿下,从前因我把持不定,有负殿下厚待,伤了殿下的心,此皆从萤之错,但我昨日已与三郎成婚,求殿下看在往昔交情上,放我与夫君同去……求殿下应允……”

谢玄览说:“阿萤,不要为了我求他。”

晋王叫人解了谢玄览的枷锁和缚绳,神色冷淡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话个别罢。”

谢玄览带着从萤走到流杯亭中说话。

晋王远远看着他们二人,见谢玄览低首絮语,而从萤只一味摇头落泪。

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谢玄览想抬手为从萤拭泪,却被她一掌拍开,谢玄览怔了怔,默然转身要

走,从萤却又追上去,自身后紧紧抱住他。

谢玄览转身吻她,晋王低下了眼。

侍卫们自是不敢多听多看,他的亲信陈章今日也只当自己是个聋哑瞎,不敢对晋王从病榻上暴起后第一件事是强夺**发表任何意见。

无人见晋王眼中深深的寂然,冷笑到嘴边,化作无声的叹息。

他也是有心的,只是他的心已被那人的眼泪噬得千疮百孔。她有那么多的泪,却没有一滴是为他而落。

她不会像昨夜纵容谢玄览一样柔情怜他。

她心里怨他、怕他、恨他。

……

有人觉得这一刻钟短如一瞬,有人却觉得难捱如长年。终于,最后一截香灰落进铜炉里,晋王抬手,侍卫重新将枷锁戴在谢玄览身上。

从萤似是已知此事无可转圜,背身转向墙角的一棵木樨,默默落泪,再无言语。

送谢玄览出城的路上,晋王邀他马车上同行。

晋王问谢玄览:“难得你能劝得动她,你同她说什么了?”

谢玄览目光沉沉凝着他:“我同阿萤说,今日暂别,我与她仍是夫妻,倘若云京有人欺负她,只要我一息尚存,也会杀回来给她作主。”

晋王轻轻一哂,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汪楚平、徐得正……

他对谢玄览说:“这些名字你记在心里,不要留痕,到了西北以后,找机会杀了他们。”

然后就着灯芯燃了,另取一张,又写了几个人:“生死关头可用。”

谢玄览端详着晋王:“殿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因死过一回开了天眼,能预知未来事,还是方外神仙托身成人,要来化危解难?”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是个故弄玄虚的骗子。

对于从不信神佛的谢玄览而言,这二者已是他能想象的极限。

晋王取出一个木匣推到谢玄览面前,打开,里面装着半面古旧铜镜,背书“照”“宝”二字,正是太霄道人曾赠与的宝物。

晋王说:“物归原主,能知晓多少全看你的造化,其实不知道更好,于你于我,都少去许多烦恼。”

从萤生病了。

她在流杯亭中直站到入夜,后来下起雨,风露侵透了她的肌骨,一直冷到心底里,她就病了。

晋王派人看守集素苑,请来张医正,送了药材,通通被从萤拒之门外。她出不去,身边只有紫苏,昏昏沉沉时隐约

听见过喧嚷,醒后问紫苏,紫苏说:“是谢夫人来过。

谢夫人想带她走,奈何拗不过晋王。

从萤卧在枕上叹息道:“三郎离开后,谢氏如断一臂,只怕以后……

话未说完,她又偏头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清苦的药香中苏醒。

眼前是新婚夜的鸳鸯枕,早秋凉风拂开喜帐,望见案头龙凤喜烛尚在,瓶中插着鲜艳棠果,围屏上仍贴着她和谢玄览一同剪出的双喜字剪纸。

屏面上,朦胧映出一个颀长玉立的身影。

从萤怔然出声:“三郎……

那人闻声转来,却是晋王,从萤目中期许的光彩沉潜黯然,不知该说什么,闭上眼睛转向床内侧。

他走近了,药气也渐浓郁,耳边听见汤匙搅动碰撞的声音。

泠泠的,同他的声音一样温和:“我知你不想见我,可你生病却捱着不肯喝药,那就不得不见我。来,把药喝了再睡,否则紫苏徒劳辛苦这两个时辰。

他太懂得如何拿捏她,从萤心里不是滋味,蹙眉将眼睛闭得更紧。

听见晋王说:“你昏睡这两天,谢三已到宣州,送了信给你。

从萤心中微动,睁开眼,见晋王右手端着瓷碗,左手捏着信封,眉眼含着淡淡的笑,却先将药碗递到她面前。

“先喝药,这药清苦,我就不动手喂你,免得你更恶心了。

从萤端过药碗饮尽,目光落在他左手的信上,晋王却得寸进尺:“喝完药,再下来吃点东西。

从萤披衣下床,简单洗漱,走出碧纱橱,在摆了清粥盐齑的团桌边坐下。饭菜都温得刚刚好,从萤确实也饿了,却不愿叫晋王看出来,所以用筷子搛着粥中的米,一粒一粒吃。

见她如此不情愿,晋王叹息着拆开信:“我读一句,你用一勺,行不行?

从萤没有反对,便当她是默许了。

“吾妻阿萤亲启。

从萤筷子顿了顿,心道,这也能算一句吗?

等不到下文,她只好慢慢拾起勺子,尝了一大口粥。

待她咽下,晋王继续念到:“途次顺遂,今已抵宣州。

从萤又舀起一勺,晋王给她搛了几片青菜。

“惟念卿玉体康宁,忧心悬悬。

“……

“盼与卿拨云相见,顺颂妆安。

这封信写得文雅缠绵,关切备至,如情人在耳畔喁喁私语。从萤却突然将粥勺扔

回碗里,冷声道:“三郎走了两天才到宣州,这信是长了翅膀飞回来的吗?”

伎俩被戳穿,晋王只是笑了笑:“还好,没病糊涂。”

从萤气噎,起身又回去躺着,听见晋王在外面吩咐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走进卧房来,停在围屏外面。

从萤怔怔望着他落在屏面上的影子,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晋王隔着屏风说道:“这两日我暂不过来扰你清净,等你养好病,谢三到了西州,我就不会再拘着你了。”

说罢,屏风上的影子渐渐淡无。

时值入秋,这天夜里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枝子刮得窗户刺啦啦作响。

从萤却满头冷汗地从梦里惊醒,赤脚下地,举着灯烛踉跄喊道:“三郎,三郎!”

动静惊醒了歇在外间的紫苏,她推门进来,连忙夺过从萤手里颤颤欲坠的烛灯,却照见她神色惊惶,苍白的脸上尽是泪痕。

紫苏轻轻拍她的脸:“阿萤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从萤望着她怔了许久,才渐渐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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