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人间一梦（六十六）
皓月当空，绯樱簌簌落下。
伊斯塔露后退半步，和温迪拉开了距离。
绿色的诗人笑着摇摇头，也后退了半步，和她保持了应有的距离。
伊斯塔露倚靠在树干上，面无波澜地和温迪相对而视，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这种事情，如果换到几百年前……她大概会尴尬地找补吧，甚至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斩断温迪的期望。
「时间」从不讲道理，哪怕是对时间的神明。
当然，伊斯塔露想，这也不是坏事。
“温迪，那个白色头发的人和你说什么了吗？”
还是伊斯塔露先打破了二人间微妙的寂静。
她没忘记温迪从主天守出来时，阿斯莫代那个难看的脸色。
既然阿斯莫代连她都敢威胁，想必对温迪也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该想想是就此离开还是马上反将一军了。
“噢……是说那位「空之执政」吧？——我在天空岛见过她。”
“她也没说什么啦。”
温迪不知什么时候搓了一个小小的风球在手，风涡中央倒映出他眼里的青色，像蒙德城的天空。
温迪弯了弯眉眼，笑得温温和和，只是不知这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大概就是我说的太多了，要杀我灭口吧？”
“真的？”
伊斯塔露狐疑地挑眉。
温迪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模样，话里话外却都是坏人计划的得意：
“是啊是啊，上来就威胁我，我被她吓得都吃不下苹果了。”
见温迪还是这副满口胡话的样子，伊斯塔露松了口气，等他叙述当时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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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前，主天守内。
雷电真端坐在主位，温和地询问温迪来稻妻的理由。
温迪支着下巴坐在客位，笑眯眯地搪塞她。
“蒙德不需要一个高坐主位的神明，所以我就和朋友游历各国咯。”
见雷电真有些踌躇，温迪也善解人意地顺着她的意思开口：
“倒是将军你，看上去很烦恼啊？”
“巴巴托斯阁下，让你见笑了。”
雷电真得体地顺水推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稻妻如今时时戒严，人民也多有哀声，虽然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
“我以永恒立国，本当是希望在无限的时刻中，世人的梦想永远灿然……”
温迪瞥了雷电真一眼。
这位温柔的将军只说了该说的那部分，又或许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我相信将军对此心中已经有了定夺吧？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就够了吧……”
温迪继续笑着和雷电真满嘴跑火车，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打断了他。
“和朋友游历各国？信他的鬼话。”
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天光倾斜，桀骜的白发女子自顾自地走向主位上的雷电真，没有用正眼看温迪。
“真，相信我，这些严苛的政令才能保证稻妻的长长久久，梦想不过是加速灭亡的妄想之物。”
“与其担忧这个，不如让这家伙说说，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是我的哪位老熟人？”
感受到雷电真的视线，温迪波澜不惊地抱起双臂，挑眉笑道：
“噢，是说伊斯塔露阁下么？”
“伊斯塔露不是最喜欢干预人类的事了？她好意思派你来说我么？”
阿斯莫代在雷电真身边落座，闻言，不屑地瞥了温迪一眼，冷嗤道。
“欸？那误会可大了，尘世之事对伊斯塔露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她不会插手这些事的。”
温迪笑着摆手，却意有所指地含沙射影。
在阿斯莫代开口的前一刻，温迪忽然轻呼出一口气，和她针锋相对：
“而且以身份论立场的话……”
“你们都一样，不是吗？”
“平心而论，你们真的有可能和魔神站在同一立场吗？”
温迪看向脸色黑如锅底的阿斯莫代。
在寂静中，黑红色的四芒星浮现在虚空中，无数方块从中冒出，以雷霆之势袭向温迪。
温迪像是早有预料，他波澜不惊地抬起手抬起手，发辫的末尾散发出青色的光芒。
时钟纹样的法阵出现在他面前，粒子交织飞出，挡下了黑红色的方块。
阿斯莫代居高临下地望着安坐的少年，还有他眼中浮现出的时刻纹样：
“呵，伊斯塔露给的权能？”
阿斯莫代活动了片刻手腕，看上去并没有让步的打算。
可下一刻，象征着棋盘上“皇后”的棋子浮现在温迪的法阵中央，让阿斯莫代硬生生止住了迈向前的脚步。
“什么意思？”
阿斯莫代几乎要气笑了。
“庸碌无能到要乞求祂的注视了？你和伊斯塔露一样无用吗？”
那是天空岛授予尘世七执政的神之心，若是被阿斯莫代毁去，定然会吸引来「天理」的目光。
眼前的少年只敢借助外力，在阿斯莫代看来自然是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
可回应她的只是风神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
“那么，你会畏惧祂投下的视线吗？”
温迪安稳地坐在原位，甚至还有闲心把玩散发着青光的神之心，似笑非笑地看白发的神明。
“「空之执政」，阿斯莫代。”
“神之心被捏碎，引来祂的视线的话，你会被如何处置呢？”
“身为四重影子，却公然插手魔神战争，将魔神推上执政之位……这些是被允许的么？”
温迪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他在威胁阿斯莫代。
白发的神女目光一凛，终于正视起诗人模样的少年。
“哦？伊斯塔露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了，她怎么会和我说这些事情？当然是从其他人嘴里知道的。”
温迪实话实说。
随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不悦的事，神色冷了两分，才重新笑起来。
但眉眼间却显然带着些许讽刺。
“唉，空之执政阁下，你或许并不在意那些生命如何。”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不是吗？”
阿斯莫代熟悉这种眼神——和她记忆里的伊斯塔露一模一样。
伊斯塔露眼中没有尊卑之分，这个小风神也是。
在温迪的威胁下，阿斯莫代咬牙切齿地收了手。
魔神战争还没有结束，稻妻还有魔神盘踞，她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雷电真活下去。
温迪收回了神之心，重新挂上了没事人一般的笑容。
他无意建议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