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结网缚灵 二
殿上没了声音,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岑黎跪在沈自珩旁边,她此刻开口还是不开口都不合适,薛礼虽看上去是最好说话的阎王,但其实心思最难琢磨。她左右看看,只能祈在心中默求谢必安和云峤能快点来。
“府君。”谢必安走了进来,瞧见他们二人跪在地上也不问,只说,“方才镇妖塔后那处的屏障又碎了一小块。”
薛礼猛地朝他看去,谢必安顺势问道:“您看什么时候让人去将镇妖塔的禁咒解了?”
“厉温早已知晓此事,我同他知会一声便是。”他走到殿前,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二人,“你们去吧。”
岑黎谢过薛礼,赶紧伸手拉着沈自珩起来。
沈自珩跟着往外走去,薛礼今日的态度他算是明了了——责罚不可能免。
“云峤呢?”岑黎问谢必安,“我以为你会先去找他。”
谢必安也不知是冲她还是冲沈自珩翻了个白眼:“等我去找了他再过来你们的魂还能在吗?”
岑黎嘿嘿笑着:“应该不至于连魂都没了吧……”
谢必安不忍骂她,对沈自珩也骂不出口,只能拍他两掌再数落:“你非要今天提吗?今天是良辰吉日啊你要用这事儿威胁阎王?!”
沈自珩没躲,背上挨了重重的一掌后才反驳:“我没有威胁……”
啪的一声又是一掌,谢必安五官都快扭曲了:“不是威胁也是讨价还价,你好歹找个更有身份的帮小黎说话,你!你是什么身份!”
沈自珩听见最后一句,挺直了腰背要反驳,话到嘴边却是哀哀戚戚地看了岑黎一眼,这才闭上了嘴。
岑黎不解。
谢必安看懂了,终于还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他们到镇妖塔时云峤已经带着谛听在入口前等着了。
“云峤。”岑黎挥了挥手,“你恢复得怎么样?”
云峤笑着:“已经好了许多了,多谢岑大人。”
“那就好那就好,不枉我流的血。但是镇妖塔里很凶险,以你现在的灵力能应付得了吗?”
一直趴在旁边摇尾巴的谛听有些不满地低吼一声。
“所以我带了它来。”云峤揉了揉谛听的脑袋,“地藏也同意了。”
“各位大人,禁咒解了,那我先告辞了。”还是上回那个鬼差,解开禁咒后冲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忙不迭地跑了。
岑黎走过去推开木门,塔内并没有像她预想得那样传出瘆人的吼叫。
“大概是因为谛听在。”她摸摸一直贴着她的谛听,“要是取蛛丝也能很顺利就好了。”
她想到那青黑色的东西便下意识抬头看去——
它在!
众人跟着她抬头,看清的一瞬间都噤了声,谛听更是竖起了背毛,挡在了他们身前,喉间时不时发出警告的低吼。
“这就是缚灵蛛?”谢必安转了转因为抬头而泛酸的脖子,小声问道,“它没有逃出来吧?”
岑黎摇摇头:“没有。”
谢必安有些嫌弃地噫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看那条满是绒毛的蜘蛛腿:“看上去不好惹啊。”
“地藏给我的书上记录着,缚灵蛛的蛛丝在其腹部。”岑黎从袖子里掏出那本书,翻到那一页,“必须在它活着的时候取蛛丝。”
她抬头看着那条硕大的蜘蛛腿。
缚灵蛛得有多大啊……
镇妖塔的门没有关好,忽然从外面刮进来一阵风,将破旧的门吹得吱呀响。岑黎转头看了一眼门正想过去关,就听见上方响起了听着令人牙酸的刮蹭声,她猛地抬头看向缚灵蛛——原本挂在栏杆上的蜘蛛腿正在往旁边缓慢地移动着!
她戳了戳离门最近的谢必安,冲他指了指门,又拍了一下旁边环顾四周的云峤,在他看过来后伸出手往上指了一下。
“它动了!”她瞪大眼睛给沈自珩传讯道,“是因为感觉到了风吗?我们要不趁它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赶紧上去?”
沈自珩点点头,看了看其他人,低声说了句:“走,上楼。”
谢必安过去将门关上后径直往楼梯走去,正要第一个抬脚上楼时却被一个毛茸茸的身影挤开了。
云峤在后面无奈地喊了一声:“谛听……”
早就冲上二楼的谛听转了一圈后在一边停下,原本竖起来的尾巴也耷拉下去,脊背紧张地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
刺耳的刮蹭声再次响起的同时,谛听蹬直后腿往斜上方猛地扑去。
“谛听!”云峤大喝一声的同时,谛听已经借力蹿上了第四层,听见云峤的喊声后它只微微偏过脑袋看了一眼,随后又一蹬后腿继续往上。
原本扒在栏杆上的蜘蛛腿在缓慢而小幅度地移动着,前端尖锐的钩刺在木栏杆上划出一道比一道深的痕,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吵醒了塔内的凶兽们。
谛听在第七层重重落地时,凶兽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咆哮,巨大的咆哮声犹如惊雷滚过地面,久久不绝,众人脚下的地板甚至都有些震荡,叫人心慌。
“谛听是故意的,缚灵蛛喜静,怕巨响!”岑黎一边飞快说着,一边跑到栏杆边观察着每层之间的距离。
谢必安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他伸手要拦往栏杆上站的岑黎,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
沈自珩在旁边虽然也震惊,但终归还是比谢必安沉稳一些:“你要学谛听一样上去?”
岑黎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我疯了吗有楼梯不走,走这不寻常的路?我是觉着塔中间可能需要有个人守着堵住它,毕竟缚灵蛛不会乖乖爬楼梯,取蛛丝的时候门一开,你们猜它会往哪儿跑?”
镇妖塔中间呈圆形的空地可以从缚灵蛛所在的八层直坠到一层,所以一会儿如果缚灵蛛要跑,最有可能就是在楼上直接往下落。
但谁守在中间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塔身是中空的,离四周的栏杆都有着不近的距离,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没有办法“悬空”在正中央。
沈自珩仰头看着蹲在栏杆上的岑黎:“你早上出门的时候锁窗了吗?”
“没有。”岑黎干脆利落地蹦了两个字。
沈自珩点点头,示意她往下看——清脆的啼叫从塔底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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