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门板“砰”地一声,将沈聿的无能狂怒和苏玥阴冷的视线彻底隔绝。世界清静了。
姜禾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腔里那股被挑衅的邪火慢慢冷却,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菜鸟驿站,充满了大件货和小件货。
调查生父死因,从哪儿入手?苏明远是老狐狸,林曼警惕性MAX,姑姑苏雅不熟……这开局简直是地狱模式。
“阿烬,我想调查一下我老爹怎么死的,你说现在我能从哪里开始?”
江临那里似乎很忙,他只发了一句短信:苏宅里面的不受重用的老人。
姜禾眼睛一亮。
对啊!这种深宅大院,总有几个知道内情又憋着怨气的边缘人。
林曼会收买,她姜禾难道不会?
想到那些小说里主角王霸之气一抖、小弟纳头便拜的情节,姜禾瞬间感觉自己又行了!刚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江临的第二条信息就跟了过来:
别冲动。能在苏家待久的基本都是人精,你那点演技和心眼不够看。两小时后我有空,保持通讯,我远程指导。
?这么不信任她的吗???她愤愤地捶了下门板,但冷静一想,江临这狗头军师虽然嘴毒,判断却从没出过错。行吧,听指挥。
她老老实实坐回书桌前,开始扒拉脑海里关于苏家佣人的记忆碎片。
小李?好像是新来的,pass。
王姨?算了算了感觉前一秒去问后一秒林曼就知道,pass。
忽然,负责别墅后院花木修剪的老王突然闯入脑海。
好像据说在苏家待了快三十年,比林曼嫁进来的时间都长?但可能是平时过于沉默寡言了,姜禾努力想了半天甚至都想不起来他的脸。
要不就他了。
江临的电话接通,此时的姜禾已经偷偷通过佣人专用通道下到花园了。
“你选定人了吗?”
“嗯,找到了一个,老王,大名……反正在苏家当修剪花木来着。”
“目标,王茂材,52岁,园丁,儿子欠了赌债,林曼帮忙摆平的。这是突破口。先用你父亲的照片套近乎,注意他反应。”
“1。”
姜禾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她生父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杂志采访照,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工具房旁边那间低矮平房的门。
开门的是老王,看到姜禾,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手里正在擦拭的旧花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大、大小姐?”他声音干涩,下意识想关门。
“王伯,别紧张,”姜禾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侧身挤了进去,“我就想问问……关于我父亲的事。”
听到“父亲”二字,老王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眼神躲闪:“大小姐,我、我就是个修剪花草的,什么都不知道……您父亲是好人,意外去世大家都很难过……”
“是吗?”姜禾逼近一步,举起手机屏幕,“王伯,你看清楚。一个拿过业余赛车奖的人,会在平坦大道上出‘意外’车祸?你信?”
老王看着照片,眼神复杂,有怀念,更多的是恐惧,嘴唇哆嗦着:“过去太久了……记、记不清了……”
“王伯,我在这个家里到底过着什么日子你比谁都清楚!我有时候经常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明明我是父亲的女儿,她却宁愿捧着个假货踩着我,我真的不能理解……”
江临:“看来这招对他没有用,我刚查到他儿子欠了赌债,被人摆平,可以用这点入手。”
姜禾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记不清?还是不敢说?王伯,你儿子的债,是林曼摆平的吧?代价是什么?闭嘴当哑巴?”
老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姜禾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锋利的边角,“重要的是,如果我‘不小心’让林曼知道你今天跟我聊了很多……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老王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旧藤椅上,老泪纵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小姐……饶了我吧……我不能说啊……说了我们全家都完了……”
他这反应,比直接承认更让姜禾心寒。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姜禾放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王伯,如果我能找到证据扳倒她,你们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吗?”
老王在极度的恐惧和愧疚中挣扎了许久,终于崩溃般,用气音挤出几个零碎的词:“……车……刹车线……被动过……林、林夫人……那天……见过……修车厂的人……”
刹车线!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姜禾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猜测被近乎证实的那一刻,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还是狠狠攫住了她!
林曼……果然是她!
就在姜禾还想追问细节时,工具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姜禾反应极快,立刻对老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体如同猎豹般蜷缩到门后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老王也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脚步声在工具房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渐渐远去。
姜禾等了几秒,确认外面没人,才缓缓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吓得几乎瘫软的老王,知道今天不能再问下去了。
“今天的话,就烂在肚子里。”她低声警告了一句,悄无声息地翻窗离开。
回到房间,耳机里传来江临的声音:“刹车线……手法很老套,但有效。估计当年经手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取证会很难。”
姜禾没说话,胸口堵得厉害。父亲死于谋杀,凶手很可能是母亲……这他妈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家庭伦理剧?
“……喂?”江临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语气难得带上一点小心翼翼,“还在吗?别担心,我会帮你。”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姜禾闷闷地“嗯”了一声。
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深夜,别墅陷入死寂,连雨声都停了。姜禾却因为心事重重,一直睡不着。
折腾了半天从床上跳起,两个打算接杯水冷静一下,结果一出房间路过林曼卧室时发现门并没有关严,隐隐能听见里面透出压低的、却难掩狠厉与焦躁的声音。
姜禾下意识贴近门缝,屏息凝神。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是林曼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那丫头就是来夺走我的一切的,我担心她查出什么,既然非要回来,那就让她死!”
姜禾的心脏猛地一缩。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林曼的语气更加急躁和不耐烦:“价钱好说!双倍!三倍都行!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让她再也开不了口!制造一场‘意外’,什么车祸、溺水、或者从楼梯上摔下去……和她的父亲一样,反正你们是专业的。”
“我只要一个结果,要姜禾消失在这个世界。”
林曼的声音带着一种斩草除根的狠毒,清晰地透过门缝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姜禾的耳膜。
电话挂断,房间里传来林曼有些急促的踱步声。
姜禾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一直以来,她以为林曼只是调换孩子、偏心、冷漠、耍些宅斗手段恶心她。最多不过是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