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考核后续
那脆弱的身躯向着前方倾倒。
裴褚衣刚刚才懈下来的一口气立刻又给提了上来。
“阿玉……”嘴中不自觉地喊道。
他急急就要提步赶去。
可惜距离太远，完全赶不上下落的速度，眼看褚玉就要摔落到地面。
倏地，一道结实的臂膀横生而出。
仅是随意一拦，便牢牢护住了瘫软的身躯。
——江自夷不知何时守在了那方。
狐狸眼略带兴味地一扫手下人，然后对上了裴褚衣的眼睛。
对方一挑眉。
遥遥地，微妙的火星溅起。
就在僵持之时，只听对方却开口：
“喏，带他回去吧。”
裴褚衣一愣，紧接着快步踏上了前方，从男人毫不体贴动作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陷入沉眠的少年。
“谢谢。”黑眸垂落，又将锋锐全数敛去。
裴褚衣望着手中的褚玉，轻声。
虽然他不知道江自夷为什么帮助他，但他还是要谢谢对方接住了阿玉。
面对裴褚衣道谢，那个男人只是斜了一下脑袋，将狐狸眼眯起，懒懒地挟起抹笑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不谢，我并不想帮助你。”
裴褚衣微微蹙眉。
可接下来男人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留下了近乎挑衅的话语，他便一挥衣袖。
就像是这次的帮助只是他突发的随性之举。
做完了便做完了，与他无关。
大步迈走，江自夷又潇洒地返回了原位。
而裴褚衣也没有纠结在此。
他抱着褚玉，以自己脚步所能达到最稳的状态一步一步向前。
最终，他停驻在几位长老面前。
白衣青年身体一鞠。
“掌门师叔、还有各位长老们……突发意外，弟子带着师弟先行告退了。”
“去吧。”掌门说完还有些忧心，“要不要让采荷的那丫头去给他看看？”
代表外出采药的三长老出席、默默站在一旁的女子站了出来。
晶石里的“战斗”仍在继续，周边声音杂乱，可她却好像独有一份深处竹林、深山的静谧之气。
女子温婉的眼眸微微弯起，她的声音如和风细雨，细细飘来：
“幻境里的伤势不会反应到现实，但终究是有所影响的，裴师兄不介意的话，不妨让我来为褚师弟看看吧。”
裴褚衣平日里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去麻烦其他人，可此事事关褚玉……
终究，他应了下来：
“谢谢掌门，还有，谢谢柳师妹了。”
女子笑笑：“小事而已。”
再接着，两人便一并走了。
……
经此一事，看台明显静了很多。
不仅计划失败了，还受到了怀疑、很可能被处罚，一连几件糟糕的消息可让萧弘和心情糟透。
望着他们背影的萧弘和脸色臭极。
但下一刻，他忽地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盯视感。
到底是谁在盯着我看？
恼火的萧弘和一回头，而后便哑了声。
——盯着他的正是江自夷。
对方见他发现也毫不惊慌，反而更加从容且大方地盯着他看。
萧弘和憋了憋嘴里的话，心情烦躁不安，终是受不住如此折磨，忍不住问出：
“江师兄为何盯着我看？”
对方似乎轻哼了一声，然后颇为愉悦地歪了一下头。
薄唇合起又张开，江自夷扬起了笑。
恶劣吐出：
“自然是在看好戏啊，师弟~”
意有所指。
萧弘和再傻也不至于听不懂。
偏偏他又不敢招惹对方。
好不容易才憋住了从底端升起的愤，萧弘和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心里：
可恶！果然，这个江自夷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吧！！！
＊
清风从窗口徐来，微微的暖意在身上覆盖成薄膜。
漂浮的意识逐渐从高空聚拢，拉回到体内。
床上的小少年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褚玉从昏迷中缓缓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
我好像……是昏倒了？
紧接着，昏迷前的最后一幕闯入脑海——白衣的仙人表情变得惊慌，连忙朝着视线不断朦胧的自己奔来。
意识瞬间惊醒。
身体一个弹起。
师兄！
思绪还混乱着，但关心师兄的念头已经完完全全控制了他神经。
褚玉忙忙想要下床，去找寻那个白衣身影。
可还没等他下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阿玉？”
动作瞬间顿住。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熟悉的白袍，熟悉的他。
此时褚玉只着里衣，下床下到一半卡在了中途，一脚搁起又一脚下垂。
赤色的眸子睁得圆圆，显然有些发愣。
裴褚衣的视线从他离开被子的瘦弱身躯扫过，不自觉蹙眉。
急促几步上前。
然后稳稳地将少年托上床，又用被子牢牢缠紧。
刹那间，褚玉被包裹成条虫蛹，浸在暖融融的被子中，眼神懵懵。
结果，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了如疾风骤雨的数落：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不穿衣服就下床？”
褚玉：“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但面前人下一句话已经到来。
“你的身体超出消耗过多能量了，近段时间都会处于虚弱状态。
“血月飞花剑的那一式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以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住。
“还有选拔，我不是说考什么样都无所谓吗？为什么非要去和他们硬拼？”
……
明明声音仍旧平和，但就是好像平静之下蕴藏着风暴，给褚玉一种可怕、乃至于想要畏缩的感觉。
褚玉从没见过师兄这个模样，将眉心皱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眼神也凌厉万分，语速来得从前更快、更急，失去了那从容而成熟的状态。
似是不忍遭此数落，褚玉默默缩下身，把自己的下半张脸蒙在了被子里。
他颇有些委屈。
弱弱为自己辩解：“我想得到第一。”
在被子里吐出的话语闷闷，但却让清清楚楚裴褚衣听到了。
裴褚衣口中的话一滞，喉咙有些滞涩。
哑然了几秒，最终问出：
“为什么？”
褚玉垂眸：“因为我是师兄选中的人。”
他补充：“我不能辜负了师兄。”
气氛变得沉默。
空气越沉默，褚玉就越不安定。
他心里揣揣：
难道我做错了吗？
师兄生气了。
是因为我不听话吗？
师兄会不会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