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不救我
第20章不救我
【尘君明明就在旁边看!】
那兽长得四不像,浑身威压却沉重到令人惊骇。
被看一眼,乌令禅的丑辫子都要炸起来了:“玄香玄香!”
玄香道:“怕什么,它动不了。”
果不其然,那四不像定定注视着乌令禅半晌,深紫竖瞳轻轻扩张,很快就恹恹地阖上眸,懒得搭理他。
乌令禅松了口气,踮着脚尖想迈小碎步走过去。
可溜达半圈才发现这高大的凶兽将小路入口路挡得严严实实,想回辟寒台大殿得从它身边走过去。
乌令禅尝试着用两条墨痕扑腾着飞过去。
“呜噗……”
再次被一片竹叶抽了回来。
四周似乎有禁锢灵力的法阵,怪不得传送到这儿就被拍下来。
乌令禅一时犯难,踮着脚尖尝试着贴着浓密的竹林边儿走,可才一靠近四不像半丈,它就倏地睁开竖瞳,警告地瞥他一眼。
乌令禅本来被瞪一激灵,可离近一瞧,发现这四不像脖颈和爪子上都带着被利刃划破的伤痕,漆黑皮**上隐约可见狰狞的血。
哎哟,伤这么重还这么凶?
乌令禅也不怕了,笑吟吟地朝它:“嘬嘬嘬!”
凶兽:“……”
玄香:“……”
凶兽猛地呼出一口气,卷起地面的竹叶,劈头盖脸糊了乌令禅满身。
那双兽瞳已重新缩成竖尖,直勾勾盯着乌令禅,示意他再嘬一声。
乌令禅:“……”
乌令禅不敢嘬了,伸手一指远处的小路,试图和它对话。
“我只过去,不靠近你。”
四不像还在看他。
乌令禅就当它听懂了,一溜烟叮铃叮铃小跑过去——那只凶兽八成是伤得太厉害,并未拦他,兽瞳却直直盯着他。
乌令禅一边回头一边跑,警惕此兽扑上来。
好在小径近在眼前,乌困困一喜,可那点喜还没从唇角飘到眉梢,余光瞥见凶兽忽地撑起前爪,嘶哑地低低叫了声。
那声音低沉,听着令人心生畏惧。
乌令禅一惊,撒腿跑得更快了:“哈哈哈还想咬我,没门……噗——!”
咚地一声。
小径入口凭空出现一道透明结界,乌令禅猝不及防撞上去,好悬没把自己开了瓢。
乌令禅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伸手在透明结界上
扒拉一圈确定这结界笼罩整个竹林、却无灵力无法打开彻底傻眼了。
……门呢?!
乌令禅赶紧问:“玄香你能打碎这个阵法吗?求求你了。”
玄香说:“尘赦想杀你你扭头就说‘玄香你能把洞虚境大能一掌拍死吗求求你了’。”
乌令禅:“?”
乌令禅听不懂玄香的阴阳怪气:“阿兄才不会杀我。”
玄香冷笑。
一旁已安静趴回去的凶兽听到这话被埋在竹叶中的尾巴轻轻一甩几乎熄灭的火苗隐约壮大深紫竖瞳舒张朝他看来。
那一眼几乎像人一样透着复杂之色。
此处阵法无法用灵力玄香甚至无法化形何谈打碎阵法。
乌困困没想到来找阿兄反倒把自己困在这儿
玄香道:“不是这阵法明显是从内往外布出来的。”
乌令禅挑眉看向那只凶兽。
伤成这样还会主动布结界想来是只生出灵智的兽难道它是在此处养伤的?
阿兄知道吗?
当务之急还是从此处出去。
有灵智必能交流乌令禅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个小玉瓶晃给它看。
“这有一瓶琼浆液我日行一善为你治好伤你开结界放我走行吗?行你就点头。”
凶兽没动。
乌令禅尝试:“嘬……”
凶兽猛地张开獠牙凶恶地作势要吃他。
乌令禅早有后招飞快地伸手往衣襟中一勾四冥金铃叮当一声脆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吃我?”
凶兽动作一顿。
此处禁灵四冥金铃无法强行催动但上方的「尘」字印足以震慑昆拂墟所有人包括兽。
果不其然那凶兽不动了。
乌令禅纤细的手指勾着铃铛叮叮当当头回体会到了何为狐假虎威。
“这是尘君所赠尘君知道是谁吗?是谁啊?我阿兄。尘君魁梧凶悍身似参天大树一拳打你七八个——你若吃我当心没好果子吃。”
凶兽竖瞳微动似乎被“魁梧的参天大尘君”吓住眸瞳复杂地瞥他一眼不再吃尊贵的少君。
乌令禅眉梢一动。
有戏。
乌令禅将四冥金铃挂在胸前拿着玉瓶溜达过去。
凶兽大概被尘君的威武震慑住恹恹闭上眼只当他不存在。
乌令
禅放下心来。
待离得近了,凶兽隐约显得不安,尾巴尖轻甩,火簇的热意灼烧地面的血泊,血腥气浓烈得异常。
仔细聆听,它连呼吸声都越来越微弱。
也许它并没被尘君的名号威慑住,纯纯是因伤得太重才懒得和乌令禅掰扯。
乌令禅若有所思,也不吝啬琼浆液,直接踮着脚尖朝凶兽脖子上一洒,乳白色的灵液顷刻散化为雾,伤口飞快痊愈。
“好点了嘛?
凶兽眼皮都没掀。
乌令禅又吭叽吭叽围着它转圈,洒了五瓶琼浆液才终于将它身上的伤治愈。
凶兽倒也爽快,尾巴一甩,一条无形的线将结界撕开一道裂缝。
乌令禅终于能重获自由,喜滋滋地跑过去一看。
门只有半人高,要想走得弯腰过去。
乌令禅蹲在那回头瞪那凶兽:“我是少君,尊贵,你就不能把门开大一点吗?
凶兽不理,表示没门。
乌令禅皱眉:“它是不是记恨我刚才嘬它?
玄香吃了一惊:“你竟有此自知之明?
乌令禅:“……
乌令禅瘪着嘴弯腰过去,但又转念一想此兽在尘赦这儿布结界、闭关养伤,倒像在自己家一样,要么是阿兄的坐骑、要么是契约兽。
想来定知晓尘赦的闭关之地。
乌令禅又一扭头,重新爬回结界中:“嘬!你知道我阿兄在……
凶兽痊愈的伤处不知为何又已勒出可怕的血痕,它似乎没料到那么狭窄的门,乌困困竟然还能杀个回马枪,一时未守住阵。
结界陡然一拢将乌令禅弹了回来。
凶兽竖瞳一颤。
还没等乌令禅站稳,一道喑哑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
“别动!!
乌令禅一怔。
他对危险的敏锐几乎像动物,在那道奇怪话音响起的同时,他的身躯已停在原地。
滴答。
乌令禅的雪白颈子缓缓露出头发丝般的血线,一点点沁出细密的血点,汇聚成一滴血珠,逐渐在锁骨处积出几滴鲜红的血。
肩膀一绺发被切断,似乎被放慢无数倍落至地上。
虚空中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横在乌令禅侧脖颈处,若他反应慢些再往前冲,八成会当场尸首分离。
乌令禅哪怕没心没肺,也被惊住了,惊魂未定地慢慢伸手,在割破脖颈的虚空一捏。
嘣的一声。
那不是刀。
而是一条无形的细线。
本已痊愈的凶兽仅仅只是一错眼的功夫,已再次成了伤痕累累的模样,它眸瞳骤然一缩,利爪在地面一震,似乎破坏了什么东西。
四周遍布的线穿透它的身躯,血涌出更多。
铮——
乌令禅两指间捏着的线崩断,周遭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危机骤然碎去,无形的风卷着竹叶凌乱飞舞。
翠绿竹海中,一双深紫眸瞳好似酝酿风暴般,直直注视着乌令禅的脖颈。
乌令禅猛地放松,抬手将脖颈处破皮的几滴血擦去,诧异道:“这也是它的阵法?
那它身上被勒出来的伤也是阵法所致?
自残?有毛病吧。
玄香冷冷道:“有古怪,快走!
乌令禅逃命时一向听玄香的,看也不看地往出口那冲。
阵法因强制停止,那半人高的出口已逐渐收缩,只到膝盖的高度。
乌令禅能屈能伸,二话不说直接嘬嘬自己往外爬,转瞬半个身子已出结界。
这凶兽不是善茬,甚至还会说话,为今之计还是先……
刚想到这里,乌令禅忽然感觉“啪
有绳子似的东西缠住他的脚踝。
乌令禅的神情僵在脸上:“……哎?
接着脚踝处遽尔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乌令禅一个呜噗结结实实趴在地上,被拖着脚踝狠狠拽了回去。
乌令禅:“……
乌令禅拼命往地上扒拉,妄图拽到救命稻草:“玄香玄香玄香——!我要被吃了!
“握住四冥金铃。玄香无法使灵力,催促道,“无论怎么都别松手,若遇到致命攻击,金铃会自动护主。
乌令禅被拖着啃了一嘴竹叶子,挣扎着回头一看。
缠着他脚踝的,是凶兽的尾巴。
凶兽坐在竹林中央,翠叶被风卷得胡乱飞舞,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法阵。
它眸瞳直勾勾注视乌令禅,浑身是血却给人一种骇然的威压和诡谲,带着某种难耐的欲望。
——是饥饿。
乌令禅身形纤瘦,眨眼间已被尾巴拖到跟前。
他反应极快,衣袍推到肘边露出素白的手腕,胡乱在地上散落的配饰一抓,用尽全力挥出去。
砰。
其中一枚金饰画了几个符纹,接触凶兽的刹那轰然炸开。
乌令禅终于脱身,撒腿就跑。
可下一瞬凶兽的利爪已当头按下,沉甸
甸的按住乌令禅的胸口将其死死按在竹叶堆中。
凶兽的兽瞳已不再清明失去所有理智般朝着乌令禅咆哮一声。
因居高临下的动作它的视线所及便是乌令禅四周一切好似都是灰白之色唯有乌令禅脖颈的伤口泛着灼眼的红。
血。
吃了他。
最纯正的魔族血统身躯又如此孱弱从古至今从未遇到这样的猎物为何平白放走?
饥火烧肠如附骨之疽只要将猎物的骨血吞噬平息饥饿它就能……
乌令禅还在握着四冥金铃挣扎。
那凶兽眼神越来越凶恶已经俯下身伸出滚热的舌狠狠舔在他的脖颈处乌令禅险些以为这兽要从头开始吃。
伤口本就不深积在锁骨处的血被舔去。
恍惚中
凶兽并不满足下一口已紧跟其后带上了獠牙。
乌令禅见状逃不过只能一手推着凶兽爪子一手拼命晃着四冥金铃妄图将尘赦给召过来。
“阿兄!”
叮铃。
凶兽的动作倏地一僵。
一片灰蒙蒙中地面血泊泛着诡异的红色伴随着竹叶飘落溅起了圈圈涟漪隐约露出个女人的倒影。
她居高临下手中将长琴狠狠砸在地上琴弦铮了声崩断脸被一片竹叶遮掩声音冰冷。
“你是人还是兽?无论教多少次你仍学不会控制理智吗?”
凶兽怔然望着那道虚幻的影子。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尖锐几乎要刺穿血泊、隔着数十年的时空朝它再次杀来。
“什么是兽?野蛮为兽、无智为兽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同那些空脑愚钝、只知搏噬的东西有什么分别?!一点欲望就能随意支配露出丑态!
“披着人皮又如何骨髓里仍然留着兽的血肮脏卑劣……”
“卑贱如尘!”
凶兽猛地一掌挥在血泊中撞碎那阴魂不散的记忆。
血液四溅那飞迸而起的血珠却诡异地再次出现无数个女人的模样。
她时而冷厉呵斥:“为什么就是学不会?!疼痛也无法让你长记性吗?!野性难驯你就该跟着他一起死!”
时而又温柔安抚:“你不是一直想听琴吗?娘抚一曲。”
可更多却是垂泪她手中垂着雪白的琴弦悲伤地抚摸着什么:“……为世间不容你为什么要
受这样的苦啊?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好好做一个人呢?”
只是一瞬血珠噼里啪啦砸下女人的脸陡然破碎化为数十年不散的阴魂纠缠着它。
四周逐渐被黑暗和赤红笼罩。
忽然“阿兄……”
那血飞溅到地上倏而化为公众号海绵星日记片片丹枫叶。
茫茫荒原一片枫叶落在他背上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尘赦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走着。
乌困困伏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困得直打蔫却还在嘟囔:“阿兄……爹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呀?”
尘赦没说话。
乌困困勉强打起精神来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耳朵像只睡懵了的猫。
“……我不是累赘我在陪阿兄呢。”
尘赦脚步一顿。
乌困困声音越来越小荒原的风呼啸而来孩子稚嫩的话音几乎消散在风中。
“无论阿兄是什么我都和阿兄在一起……阿兄把铃铛给我吧……”
叮铃。
凶兽竖瞳一动理智陡然寸寸回笼。
在本能支配下凶兽巨大的身躯似乎知晓无法获得想要的索性将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