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社区阅览室（2）
必须要把这个发现告诉陆烬和侯不语。
姜临一猛地缩回手，记下位置和字样后，故作镇定地拍掉手上的灰，随即沿着书架间的过道快步走向综合阅览区。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催促着，“肉在纸里”那四个字，也她脑中反复回响。
就在她即将穿过最后一排书架的刹那，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
余光里，一抹极不协调的黑色立在那儿，与周围五颜六色的书脊格格不入。它的黑像能吸收所有光的黑洞，理所应当的也吸走别人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姜临一伸出手，指尖刚触及书脊，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
那触感怪极了，滑腻得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让指腹还有点打滑；但按下去，却还能感受到略带弹性的阻力，如同按在失去了生命力却还未僵硬的皮肤上。联想到刚刚的提示，一股细密的恶心猛地窜上喉头，姜临一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虽然规则第五条要求读者将黑皮书交给管理员，但现在也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立刻决定无视它，加速离开。
然而，她的头才偏过一半，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前方过道出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管理员。他一动不动地立在明暗交界处，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只是微笑地看着姜临一，更准确地说，是那本黑皮书的方向。
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姜临一只听得见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糟糕，被盯上了。
《阅览室安全规范补充条例》中明确说明，蓝衣工作人员是安全的。
但这种安全真的安全吗？在那笑脸注视下，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那违反规则，直接逃跑？更不用说，可能直接触发即死机制，尤其在这种被明确看到的情况下。
姜临一努力维持着神态，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一个略感紧张但还守规矩的普通读者。她伸出手，谨慎地从书架上抽出那本没有名字的黑皮书。
那本书比预想得更沉，拿在手里有种别扭的下坠感，不像书本，倒像捧着块砖头或是别的什么。
她转过身，迈着尽量平稳的步伐，向那名蓝衣管理员走去，将书递出。
对方戴着白色手套，流畅地接过。就在书本脱手的刹那，姜临一感到书皮抽搐了一下。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管理员将书握在手中，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真切了几分，像是由衷地赞许她的行为，“按照规定，您将获得一次‘优先借阅权’。请随我来。”他顿了顿，语气热情得仿佛正在推荐某件不容错过的商品，“正好，历史文献区刚整理出一批平日不对外开放的珍贵古籍，您将成为第一位读者。”
这话听起来平常，却让姜临一心头警铃骤响，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区阅览室，能有什么古籍？
她试图推辞：“那真是太荣幸了，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要不晚点再来？”
“请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见对方不愿放人，姜临一无奈应道：“那真是麻烦您了。”
两人已走到历史区，姜临一默默数着书架编号：H1、H2、H3、H4、H5。
照常理，前面该是一面墙。
可管理员毫无停顿，在尽头倏然转弯。
姜临一跟上去，瞳孔猛地一缩！
根本没有墙！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书架。
侧面钉着一块金属标牌，反射出冷光：
H6。
规则确实说了看见历史区第六个书架后，必须闭眼逃离，但规则从没说过管理员会亲自带你来到这儿啊！
姜临一想转身逃跑，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那名蓝衣管理员走到H6书架前，缓缓将那本黑皮书放在了空荡荡的架子最上层。
书本与书架接触的瞬间——
咔哒。
一声机关响动。
整个H6书架蓦地向两侧打开，露出了后面一个向下延伸的阶梯入口！一股恶风猛然卷出，混杂着陈纸的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袭来。
姜临一全身汗毛倒竖。求生本能终于冲破束缚，让她不顾一切地闭眼、转身、逃离！
也就在这一刹那，管理员动了！
他一只手如铁钳般攥住姜临一胳膊，另一只手狠狠推了她一把。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剩下非人的冰冷，那双眼睛如同两颗漆黑的玻璃珠，清晰地映出姜临一此刻惊骇的表情。
“安心下去吧。”最后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贴着她的耳廓掠过，“知识总是需要养分的。”
姜临一连挣扎都来不及，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将她彻底推离地面，整个人失控地向下坠落。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洞口上方管理员那张迅速变小的脸与H6书架缓缓闭合的阴影。
失重感攫住她。
下方无尽的黑暗里，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窣声响，像是千万页纸在疯狂翻动，又像无数张嘴，正饥渴地开合着，等待着咀嚼。
“检测到宿主死亡，死亡回档启动。”
“当前San值：80”
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凹凸的刻痕时，姜临一猛地抽回手，仿佛那刻痕会烫伤她一样。
肌肉仍残留着被纸张撕裂的痛楚，血肉与纸浆糅合的凌迟感，她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肉在纸里”这四个字，不再是谜语，而变成了血淋淋的经验，但死亡并非毫无价值，不仅验证了刻字是真的，更明白了所谓的优先借阅权实为死亡直通车。
必须将情报传递出去。
姜临一果断转身，选择了与上次截然不同的路线，她收敛视线，避免再看到那本不该看到的黑皮书。
还好，这次没有。
就在她快走出藏书区时，一道模糊人影自历史文献区掠过，虽然看不清面容和具体形态，但颜色绝对不会认错！
是棕色！那种沾满陈年污垢般的棕色！
姜临一脚下不敢有丝毫停顿，快步往阅读区赶去，仅用余光扫视，空无一物。
是San值降低引发的幻觉，抑或其他？
怀揣疑问，她步入阅读区。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若不是清楚自己身处怪谈，姜临一几乎要以为这是静谧的一天。她习惯性地扫过区域入口处的立牌，上面赫然写着《综合阅览区行为规范》：
“1.本区域桌椅均为标准制式。若您就坐时感到座椅异常温热，或有类似呼吸的起伏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