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斗
"这……这与说书先生讲的全然不同!"陈御史家的千金呢喃,她分明记得半月前诗会上,众人还在传阅描写摄政王剜敌双目、饮血止渴的诗作,此刻却见那轮椅在马群中灵巧穿梭,轮轴带起的风掀动他长衫,反倒衬得气质愈发冷冽矜贵。
少女们红着脸交头接耳,想起平日听说北疆蛮族称摄政王为"修罗王",原以为是形容他残暴,此刻见他单手撑着轮椅腾空击球,衣袂翻飞间竟有谪仙之姿,才惊觉这称号或许更因他战场上的飒爽英姿。
当彩球落入门洞,全场寂静如夜。
不知谁的团扇坠地,惊醒了这场怔忪。
贵女们望着那人慢条斯理擦拭球杆的模样,突然发现传闻里的暴戾似乎都化作了眉眼间的冰霜。
畏惧仍在心底蔓延,可藏在团扇后的目光,却不自觉多了几分偷偷的打量与倾慕。
而看向太子时,眼神又不一样了。
往日她们谈论起太子,总将"温润如玉""天家典范"挂在嘴边,闺房里流传的画像上,萧瑾卿身着明黄龙袍的模样曾令多少少女心折。
可此刻他攥着球杆的指节发白,锦袍沾着沙尘,勉强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就是传闻中最有贤名的储君?"不知谁轻声呢喃,在死寂的看台上激起细微涟漪。
那个坐着轮椅却在马群中如游龙般穿梭的身影,与眼前神色阴沉的太子形成刺眼对比。
没想到这位竟连残疾的皇叔都赢不得,纱帐后传来不知谁的压抑的叹息,满是失望。
"殿下息怒!"兵部侍郎之子赵砚洲小跑着凑到萧瑾卿跟前,折扇殷勤地扇起凉风,"不过是场游戏,那裴子慕不过是个瘸子,若不是靠机关奇巧的轮椅,怎么可能赢过您!"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狠厉,"您可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他就是再嚣张,也越不过您的尊贵!"
萧瑾卿喉结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抬手接过侍从递来的汗巾,指尖却将布料攥得发皱,目光死死盯着远处被众人簇拥的裴子慕。
那人正半倚在轮椅上,苍白手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了沙尘的扶手。
萧瑾卿转身走向休息区,靴底碾过地上的彩球,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回廊阴影吞没他身影的刹那,攥着汗巾的手突然狠狠砸向立柱,檀木表面应声出现一道裂痕。
赵砚洲慌忙张望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凑近低声劝慰:"来日方长,等殿下登基……"
话音未落,太子已甩袖走进内室,门帘重重落下,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雕花木门关上的一瞬间,萧瑾卿一脚踹翻矮凳,锦袍下摆扫落案上的青瓷茶盏,碎片飞溅间,他死死攥住桌沿,指节泛白。
"他竟然如此折辱我!"他猛地掀翻整张檀木长案,果品糕点洒落满地,"不过是个残废,端着摄政王的架子,真当自己是天潢贵胄了?"
他来回踱步,发冠歪斜,东珠随着剧烈动作摇晃不止,"若非父皇心慈手软……"话音戛然而止,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赵砚洲缩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萧瑾卿抓起案上的羊脂玉镇纸狠狠砸向屏风,翠玉碎裂声中,才小心翼翼凑上前:"殿下息怒……"
"息怒?"萧瑾卿猛然转身,猩红的眼底燃着怒火,"本太子还要忍到何时?!今日当众折辱,明日是不是要骑到本太子头上?"
赵砚洲"扑通"一声重重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青砖:"殿下!千万要忍啊!"
他声音发颤,余光瞥见萧瑾卿紧握的拳头,"皇后娘娘早就叮嘱过,摄政王不能死!您忘了吗?北疆战事未平,朝中武将大半听他调遣。"
萧瑾卿的袍角扫过他的脸,龙纹刮痛他,可赵砚洲躲都不敢躲。
萧瑾卿猛地转身,发冠上东珠摇晃得几乎要坠落:"本太子忍了十年!还要等到何时?!"
"殿下!"赵砚洲膝行上前,死死攥住对方衣摆,"皇后娘娘请国师算过命数——待您登上大位,还需摄政王为您平定四海!他现在不能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