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宿命
那一刻,姜沉夏简直希望自己不在这个世上。
她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良久,听见兄长叹了口气。
“下次再有这种事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姜沉舟无奈道,“怪吓人的。”
姜沉夏:“......好。”
姜沉舟好奇道:“这样看来,你们感情确实有变化了。”
姜沉夏阴暗地想:有,变得更想让他死了。
点头道:“是和从前有些不同。”
“......”姜沉舟走上前,温柔地揉揉她的头,“无论如何,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有了自己的爱人,心理仍然是很复杂的。”
姜沉夏抬头看向兄长。
姜沉舟道:“如果他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我!我招募高手打他!”
兄长......
兄长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最近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无人能说,无人可说。
如果是兄长的话,也许能够相信自己呢?
姜沉夏:“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姜沉舟一挑眉:“怎么,他现在就欺负你了?”
姜沉夏顿了顿,微笑道:“就是我最近噩梦频频,总怀疑是不是撞上什么。兄长有没有认识的灵验的道长,推荐给我。”
“有啊,怎么不早说。”姜沉舟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云水观观主岑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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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姜沉夏还是来了这里。
自上次宣叙躺着出了云水观后,姜沉夏府中收到了流水般的赔礼,但人影是一个也没见到。
每次画心通报说刘林带着礼品来了,命人召进来,人都跑的飞快。后来姜沉夏去门口抓他,也只看到青色的衣角闪过。
没关系,这次她亲自来,看他能躲到哪去。
云水观建在山上,远处只见漫山遍野,山花如翡。近处可见,房屋布局精美细致,可见给这里花钱的傻子不少。
姜沉夏对云水观着实没什么好印象。可既然兄长推荐,自己也没别的法子,便只能试上一试。
宣叙就像是脱缰野马,恣睢无忌,可握着缰绳的姜沉夏可睡不安稳。这个人的行为越发出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引来的祸事就会带着她一同粉身碎骨,甚至在此之前,他就会杀了她。
再不解决,恐怕夜长梦多。
姜沉夏早就派人通报了。到了门口,只见刘林苦着脸站着,用眼神睨他,心虚道:“殿下怎么亲自来了?累了吧,去用点茶?”
姜沉夏瞥他一眼,道:“我要见岑十三。”
刘林道:“师傅从上次出关后,状态就不大好,整日闭门不出。公主请回吧,有消息我一定通知您。”
姜沉夏淡定道:“最近财政紧张,宫里的钱可能没消息了,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刘林:“......”
正僵持着,山间小径忽然下来了一个穿着褐色麻衣的妇人。妇人见了姜沉夏,轻轻福了一礼,转而朝着刘林打了几个手势。
她侧头的那一瞬间,姜沉夏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右侧耳朵被齐齐削断,旧伤直直裸露于空气,尚有干涸的血痂。眼神十分漠然,像是干涸的沙漠,毫无美好的事物存在。
那一瞬来自于生命深处的死寂令姜沉夏久久不能平息。
手势打完,妇人自顾自上去了。
刘林眉间愁云一扫而空,欢乐道:“师傅说可以见您,咱们走吧!”
说罢便引着姜沉夏沿着山间小径上去了。
“刚刚的女人是谁?”姜沉夏问。
“是观主身边的零元嬷嬷。”刘林道,“吓到您了吧?零元嬷嬷一般从不下山,这次事发突然,才出来的。”
“她的耳朵......”
“自己割的。”
姜沉夏:......?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嬷嬷向道之心强烈。她本是个哑巴,无需与外界沟通,后来嫌人事繁杂,便割断了耳朵。这样就能摒除杂念,六根清净了。”
姜沉夏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刘林挠挠头,嘿嘿笑道:“这是师傅说的。我总会为嬷嬷失去耳朵可惜,可师傅说,一条路好与不好,要看选择的人是否喜爱。有的地方在你看来是幽冥地府,在旁人看来却是西方极乐。将自己以为的正确强加于人,不也是另外一种痴妄么?”
“可我认为,这样的行为不是选择的路,而是逃避的路。”
刘林摇头道:“也许吧。我嘴笨,没办法反驳,只是我觉得嬷嬷似乎并不开心......”
穿过层层小径,姜沉夏来到了岑十三的居所。难以想象外面装饰雅致的各处大殿,身为观主的岑十三竟然住在一个小小的庙里。
不远望去,殿内塑造着一个矮小的神像,看上去是个女人,手中捧花。这神像的风格与传统的佛像,道像大相径庭,少了大气恢宏,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精美之感。
姜沉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像,不禁“咦”了一声,多看了两眼。
便听有人笑道:“怎么样,她是不是很美?”
侧首一看,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瘦削男子站在不远处,正微笑着看向姜沉夏道:“岑十三见过公主殿下。”
没想到云水观的观主竟然这样年轻。
不知是靠着什么打出了名声。三寸不烂之舌?
姜沉夏盯着神像道:“岑观主,这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用美来形容,是否亵渎了神灵?”
“神灵本就赋予人类美与希望,承载着虚幻的泡影。”岑十三道,“人和神是相互交换,彼此平等的关系。倘若将之奉上高坛,才是不智之举。”
这倒是新奇的观点。
姜沉夏本以为自己会遇到一个神棍,高呼佛祖万岁,劝她色即是空,早日皈依佛门才是正道。可如今却看见一个不信神的神棍,一时之间惊奇之余更多了几分警惕。
毕竟,自古皇室自称天子,心中没有天,自然也就没有天子,也就没有对于皇室的天然敬畏。
可这也让她生出一丝希望。毕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她解决眼下的困境。
姜沉夏笑道:“聪明的人少见,这样接地气的神仙更少见。我这个凡人手中倒是有一桩生意,不知神仙有没有兴趣?”
岑十三看了她一会,道:“进来说吧。”
全身雪白的神灵巍峨矗立,神像身上一尘不染,想必是每日都有人细心清扫擦拭。庙内还有两个金黄的蒲团和一个席子,没有任何待客之处,看得姜沉夏眉头微颦。
“这里是观主的起居室吗?”
岑十三轻声“嗯”了一声,盘腿坐在蒲团上,道:“居室简陋,殿下暂且忍耐。”
姜沉夏笑道:“观主果真是个纯朴之人。沉夏无妨,只是想到认识的某些娇性的贵族来了这里,定然是颇有微词,嫌弃这儿又嫌弃那儿的。”
岑十三淡淡道:“这里不见外客。”
果然。
姜沉夏早有怀疑此处不是岑十三日常接待之处,所以开口试探。可真得到了答案反倒是更疑惑,她与旁人有什么不同吗?
她把蒲团移开少许,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