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霁月先生(上)
十月初,书院放假了,陈寅大包小包地出来,迎面就看到了陈牧。
“大哥,你怎么来了?”陈寅纳闷,继而有些年少轻狂的沾沾自喜,看来还得好好读书啊,考上大晏朝最好的书院,待遇果然不一样。
可没一会儿,这个年头就被他按了下去。因为在他还没考上的时候,每逢大假,大哥也还是会亲自接送他,只是从大嫂病后,因要照顾家里,才中断的。
如今见大哥红光满面,想来是大嫂病愈后,夫妇和睦,他才又来接自己吧。
而在陈牧这边,却并没想这么多。
晨起时,他正准备用过饭,就要去济安堂。却被孟月叫住,让他去接。
“他都十七了,之前送过,他该知道回来的路嘛。”
“那你为何不说,你昨日吃过了饭,今日可以不用吃?”
这句话威力甚大,无异于孟月给他的“命令”。
而他见到陈寅,也不打算将夫妻间的这点子情趣说与旁人听,故还是一副少言寡语之态。
但一路上,陈寅却一直说个不停,“大嫂长,大嫂短”的,听得陈牧都不禁侧目:
他素来是知道月娘是有才的,但她一个深闺妇人,如何能有这样的远见卓识?竟然能预料到书院中诸事?
他心里骄傲莫名,能得她为妻,于是他也来了兴致,想要听陈寅好好说说。
可就在这时,牛车师傅的一声“吁——”,车稳稳地停在了陈宅。
得,陈牧想,反正一会儿家宴的时候,这小子定会又说一遍的。
果然——
“长嫂,请受寅弟一拜。”
说着就要弯下身去,公婆在旁,孟月赶忙往旁边一侧身,心中却是惊喜的。
陈寅可是陈家目前最大的绩优股,能得他的敬重,于她,于她的儿女都有利。
“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再说我们都是平辈,实在是折煞我们了。”
陈牧出来做“和事老”,虽然他一路上都听自家弟弟夸自家媳妇,已经有了些准备,但这样结结实实的一拜,也是真的把他惊着了。
可等陈寅把缘由道出,在座众人却又无不信服。
原是在书院的一个多月里,前头的半个月都是混班适应期,直到九月底,才正式分班考。陈寅便用了孟月教给他的计策,在别人都还在迷茫混乱的新手期,他就一门心思钻进书斋,不仅把夫子每日所教,背了个滚瓜烂熟;还将夫子所教和自己的思考结合起来,旁批脚注等在书上写得密密麻麻;更是除了读书,休息日就到益京城中去走,去听街谈巷议,又回去看书院中的每日邸报,这样便是关心民生时政了,这样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到月底的分班考中,他果然鹤立鸡群,拿到了前三甲不说,自然也分到了最好的班。
“不仅如此,夫子还特许我们前十的学子,可以多休息两日,以示褒奖。”
孟月笑道,“这都是寅弟自己刻苦而来,我不过是随意说说罢。”
而实际这些东西,都是她穿越前的培训心得,自科举有了以来,只要世上还有学子,她的这一套就比较管用。但也要听的人有悟性,显然陈寅就是这一类。
内心深处觉得还是颇为骄傲的。
“非也,非也,大嫂,正是大嫂的方向指的对,我才能在书院开个好头。”
说着便又要拜下去,这次陈牧没拦着,而是以大哥的身份道:
“如此说来,是该好好拜一拜。”
陈寅称是,言语间又露出些遗憾,“若大嫂是个男儿,将来做官定能一方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