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钟声迎客
他用力按下接听键,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那冰冷的塑料外壳能传递某种支撑的力量。
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几乎算是热络的试探:“江**?”
他顿了顿,仿佛在确认线路是否畅通,也像是在给自己争取一瞬的喘息,“您亲自打电话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指示吗?”
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去。
连他自己都听出了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难以完全掩饰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电话那头,短暂的静默如同冰冷的潮水漫延过来,无声地冲刷着谷庄的耳膜。
这短暂的空白,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几秒钟后,江昭宁的声音终于透过电波传来,那是一种经过高度压缩的平静,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精准地砸落:“谷局。”
江昭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谷庄的耳朵,“新任方丈,智远大师,明天正式到任。”
谷庄握着手机的指关节瞬间泛白,冰冷的感觉从指尖迅速蔓延至整条手臂。
来了!终于来了!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平铺直叙,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你要做好查账的准备。”
“是!”谷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喉咙深处迸出一个字。
声音短促、有力,像一颗被猛然敲击的钉子,深深地楔入这通电话营造出的冰冷氛围中。
这一个字,用尽了他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量。
电话那头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
没有叮嘱,没有询问,也没有结束语。
听筒里只剩下一种单调而空洞的忙音,嘟嘟……嘟嘟……嘟嘟……像永无止境的倒计时秒针,敲打着谷庄的耳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手臂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械。
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清晰而冷酷。
办公室窗外的喧嚣——切割机的嘶吼、工人的吆喝、重物的撞击声——如同退去的潮水般重新涌入,瞬间填满了所有的寂静。
但这些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异常遥远、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谷庄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面前的红漆桌上。
桌面上,那份被他烦躁搁下的工程进度报告还摊开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此刻都扭曲成了毫无意义的符号。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纸张,穿透了桌面,凝固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智远大师……查账……
这两个词,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在他脑海中反复灼烫、旋转。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与东妙的较量终于要拉开帷幄了。
翌日。
山门外的风裹挟着晨露的凉意,吹动了古槐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山脚下,蜿蜒如带的盘山公路上。
三辆乌黑铮亮的轿车,在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的林间沉稳地行驶着。
轮胎碾过湿润的路面,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如同某种庞然大物贴地潜行。
车体反射着清冷的晨光,像三道沉默的墨线,精准地切割着青翠的山色。
车子最终在山寺门前开阔的平台上停稳。
车门次第打开。
发出短促而利落的轻响。
十多个身影陆续下车,脚步声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平台上,声音清晰,带着一种不言自明的分量。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深色公务夹克的年轻人,步履沉稳,面容肃然。
其后是几位穿着杏黄色僧衣的僧人,气质或清癯或庄严。
一行人并无多言,默契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便沿着那历经无数香客踩踏、光滑而陡峭的石阶,一级一级,沉默而坚定地向山门攀登。
阳光透过高大古树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肃穆的气氛随着他们的登临,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每一级石阶,无声地向清凉寺的核心涌去。
“当——嗡……”
恰在此时,清凉寺那口悬挂在大雄宝殿檐角的千年古铜钟,骤然被撞响。
浑厚、悠长、带着金属震颤余韵的钟声,瞬间撕破了山寺清晨的寂静,如同无形的巨浪,一层层、一波波地荡漾开来,掠过飞檐斗拱,拂过参天古木,充盈于每一寸空气。
这钟声是迎客信号!
沉重的山门在钟声余韵中,被两位身强力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