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这是顾卿第一次,这样骂他。
顾卿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只希望你,不是因为我,而放弃这一切。”
她只是怕。
怕他会像上辈子一样,为了她,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的梦想。
“因为你,放弃?”林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我……”顾卿的喉咙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苍白无措的脸,林谢眼中的风暴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拯救吧。”
“我不需要。”
说完,林谢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决绝又孤寂,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
化学课上,酒精灯的蓝色火焰安静地跳动着。
距离那次争吵已经过去了半年。
半年,足够让七班的同学从震惊变为习惯。
习惯了各科老师跟打了鸡血一样,天天高强度的上课。
习惯了有问题会请教林谢和顾卿,然后跟着他们自觉的学习。
老刘的嘴角更是天天咧到耳后根,走路都带风。
班里的学习氛围前所未有的浓重。
林谢从上次的争执过后,就已经发觉,顾卿变了。
变得沉默和冷漠,没有再给过他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直觉告诉林谢,顾卿是生气了。
可她为什么会生气?
是气自己的态度,还是气自己放弃未来?
她自己不是一样吗?
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上学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又要到了暑假。
最后一节化学课。
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依旧是原来的分组。
林谢和顾卿,自然分到了一起。
整个实验过程,安静的可怕。
没有一句交流,也没有一个眼神交汇。
但二人依旧默契。
顾卿需要酒精灯,林谢便无声的推过来。
林谢要滴管,顾卿默默的递上去。
可就在实验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顾卿拿着装有溶液的试管,手腕却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胃部突然的不适,开始有些刺痛。
顾卿皱着眉,眼睁睁看着一滴、两滴……紫红色的滴液滴入到烧杯中。
额头上瞬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
几乎是同时,身旁的林谢猛地转过头,发现了她的异常,看清她脸色变得煞白,连嘴唇也没有了血色,只觉得她快要晕倒。
“你怎么了?”林谢伸手将她扶住,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摔倒。
林谢抓着她,很用力。
视野里的烧杯模糊起来,紫红色液体像是墨点在宣纸上晕开,迅速与原本清澈的溶液混杂,最终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浑浊的灰褐色。
实验,失败了。
化学老师正在将着知识点,忽然注意到了眼前的实验,当看清实验的结果时,声音戛然而止。
“这——”
要知道林谢和顾卿这两个名字,无异于等同神话。
实验在他们俩手上失败,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匪夷所思。
顾卿的胃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圈,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想要挣开林谢的手,身体却软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老师,她不舒服。”
化学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了下来,看了眼顾卿的脸色,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我送她去医务室。”
林谢没有回答老师的问题,而是直接将顾卿打横抱起,朝着医务室一路快跑过去。
*
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顾卿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浮起,胃部的绞痛已经消退,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迟钝的酸胀。
缓缓睁开眼。
窗外的天光斜斜照进来,在空气中投下一道道细微的光束。
一道身影就坐在光束里,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觉得轮廓被勾勒的有些看不真切。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侧脸也一点点变得分明。
林谢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微微俯着身,姿态有些僵硬。
他没有看自己,只是垂着眼,盯着地面出神。
他、在这里多久了?
顾卿费力强撑了半年的那层坚硬的壳,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出现了裂痕。
那些她不敢去触碰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
林谢好像总是会这样,在她每一次狼狈不堪,脆弱无助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出现在她的身边。
就只是安静的陪着,用他的存在,圈出一片让她可以喘息的天地。
“林谢。”顾卿动了动嘴唇,一开口,眼眶瞬间变得酸楚。
林谢听见声音,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眼睑带着一片淡淡的青色。
这半年来,他好像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总是会透着股倦意。
顾卿没有问过林浔川,林谢有没有接受治疗,只是看着情况,怕是没有。
顾卿想要坐起来,手臂刚一用力,身边的林谢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的扶住了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在她身后的枕头上垫了垫,让她能靠的舒服。
医务室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做完这一切,他又收回手,恢复了之前那种沉默的姿态,刚才那个体贴的动作就像她的错觉。
“医生说你有胃病,要按时好好吃饭。”
林谢先她一步开口,只是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她。
顾卿靠在枕头上,胃部的酸胀感提醒着她。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偏过头,静静的看着林谢。
过了许久,林谢才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吃饭?”
顾卿笑了,笑声很轻:“那你呢?”
林谢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她。
原本该是明亮的双眸,消失不见。
顾卿在心里微微叹气,眼下的青黑,满身的疲惫,又好到哪里去?
他们两个人,何其相似。
都是在用一种最笨的方式,惩罚着自己,也折磨着对方。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顾卿的声音有些缥缈,但是她知道,有些话不说,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这个从前,究竟是多久以前。
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