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手机屏幕上的“林曼”二字，闪了又灭灭了又闪。
空气中弥漫开心照不宣的警惕，姜禾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接听键，同时按下了录音。
“喂。”
听筒里传来林曼刻意放柔，却依旧难掩命令本质的声音：“姜禾，在外面野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家？”姜禾听得都想笑，“哪个家？苏家那个别墅？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把只住了一个月都不到的地方叫家，我不回。”
“姜禾！”林曼语气骤厉，“你一个女孩子，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立刻给我搬回来！”
“苏家的脸面跟我姓姜的有什么关系？”姜禾反唇相讥，“怎么，苏玥一个人演不了母女情深，非要拉我回去当背景板？”
“你！”林曼呼吸一窒，强压怒火，换上伪装的疲惫与“恳切”，“我知道你怨我。但这里终究是你的根。就算你不想见我们，你爷爷醒了，难道不想看到一家人团聚？回来住，以前的事……我们慢慢谈。”
慢慢谈？怕是慢慢弄死她吧。
姜禾正要冷笑拒绝，旁边的江临却突然打了个手势。他眼神锐利，无声地吐出三个字：答应她。
姜禾微怔，虽不明所以，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信任让她立刻改口，语气带上漫不经心的妥协：“……行啊。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邀请，我回去住几天也行。不过丑话说前头，别指望我给谁好脸色。”
林曼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松口，顿了一下，才立刻道：“好！我让司机明天去接你！”语气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急切，生怕她反悔。
电话挂断。
“你疯了？”姜禾看向江临，“那地方现在跟龙潭虎穴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才要闯。”江临站起身，走到窗边，雨幕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阴影，“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回去，就是把暗箭逼到明处。她们越急，破绽越多。”
“可我还是不懂，都知道是陷阱了还往里面跳，在我老家这种行为统一被称之为脑壳有包找死。”
“这是个机会，姜禾。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顺便……也许能找到关于你生父的线索。林曼的破绽，只有在苏家那个环境里，才最容易暴露。”
姜禾抿紧唇。江临说得对。反正……反正大不了重开！
“既然决定了，那要记得回去之后，警惕所有人。入口的东西，无论是水、食物、甚至空气，都要格外小心。我会给你准备一些东西。”
“行。”姜禾点头。
看她那副样子，江临笑了笑，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我在外面。随时联系。”
半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破旧居民楼下，格格不入。姜禾只背了个轻便的双肩包，最后看了眼楼上那扇窗，决绝地钻入车内。
再踏进苏家别墅，那股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如影随形。佣人们眼神闪烁，敬畏中藏着打量。
林曼竟等在客厅，脸上堆着虚假的“慈爱”：“回来了？房间收拾好了。”她上前想拉姜禾的手。
姜禾侧身避开，语气冰封：“嗯。”
林曼手僵在半空，脸色一沉，又迅速变脸：“一路辛苦，厨房炖了燕窝，给你补补。”
来了。姜禾心底冷笑。
“不饿，不渴，享不了这福。”她径直上楼，“回房休息。”
“小禾！”林曼在她身后拔高声音，“妈妈特意为你熬的！”
姜禾头也不回：“乡下人肠胃糙，无福消受，您留着自己慢用。”
态度强硬，林曼只能眼睁睁看她消失在楼梯转角。
回到卧室，姜禾反锁了门，后背抵在门板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碗燕窝，她就觉得自己会感动吗？
那还真是……够看不起她的。
就在这时，姜禾的手机响了，是苏明远。
“小禾啊，最近怎么样？叔叔很担心你啊。”苏明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伪善，“听说你要搬回别墅住了？也好，一家人总归要在一起。对了，叔叔这边有个很好的新项目，前景非常不错，想着你是自家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资料我发你邮箱了。”
“哇真是太谢谢叔叔了，不过我这里要收拾一下，等会看了再回复叔叔。”
真想一棍子把苏家这群贱人都串成糖葫芦。
姜禾一边敷衍着，一边迅速点开邮箱，将收到的文件转发给江临。
好歹混了这么久，姜禾感觉文件内容看起来还挺正式的，条款清晰，好像没埋什么坑，都有点吃惊了。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苏明远是被人魂穿了吗？他也能和良心扯上关系？
“文件我刚检查，感觉没问题。”姜禾对江临说。
江临的电脑屏幕上正快速滚动着文件内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一行行数据和条款。突然，他的视线在某个参与顾问的名单上定格。
一个名字跳入眼帘——赵天霸。
江临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赵天霸……赵……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因为江临曾在卧底的名为“暗河”的非法组织里核心高层之一的桌子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而巧合的是，那名高层也姓赵。
非法组织核心成员的亲属，竟公然出现在苏氏集团的商业文件中，这绝不是巧合！
一直以来，江临卧底“暗河”，追查其与本地某些企业可能存在的勾结，苏氏集团也在怀疑名单上，但始终缺乏直接有力的证据。
而眼前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那扇一直紧闭的门。
苏明远此刻抛出这项目，是想拉姜禾下水？还是试探？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因为“赵天霸”这个名字，被瞬间串联起来。
“文件有问题？”姜禾察觉到他的异常。
江临迅速收敛外泄的情绪，恢复平静：“有点发现，还需要确认。这个项目，别答应，也别明确拒绝，拖着。”
两个人还没说完，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苏玥刻意拔高的招呼声：“沈聿哥哥！你怎么来了？外面雨这么大，快进来！”
沈聿？
这烦人精怎么又来了？
姜禾挂了电话，她现在没心情应付那个自以为是的少爷。
可没过几分钟，她的房门就被不客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