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惊天巨变
玄灵年十二月初九，玄羽宗地牢。
巡逻第子在地下石廊上走着。这里是宗门相当重要的地方，除了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一些凶残不受控制的妖兽也会被看管在这儿。
在这里巡视是一个极考验心态的活计，毕竟地牢里光线昏暗，又因为远离地面所以显得寂静极了。因此那些被锁链捆缚的凶兽时不时发出的粗重呼吸声就格外地令人难以忍受。它像是贴着人耳朵发出的，这容易造成一种错觉，似乎一扭头，就会看到一只狰狞可怖的血盆大口和冒着绿光的凶恶眼球。
巡逻第子尽管在这里干过有一段时日了，但每次进来时还是忍不住会在心里犯嘀咕。
地牢里没多少犯人，被关着的大多是妖兽。他和往常一样将关押的凶兽们一一查验过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只五阶虎妖。
这是玄羽宗男少主捉来的。说来也是误打误撞，这种品阶的妖兽一般只有四大仙门有能力捕获。但当时这只虎妖受了重伤，所以才会被男少主捡漏。
而这虎妖也不愧为五阶妖兽，即使被委委屈屈地捆在地牢中，也依旧显得威武不凡。它的体型是寻常老虎的三倍大，一身金色的毛发闪着灿烂夺目的光芒。尽管虎妖现如今正闭着眼伏在地上，但它呼吸时身体的起伏依旧彰显着这只妖兽的力量与凶猛。
巡逻第子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番，就离开去其它地方巡视了。
在他离开后，这只金虎忽然睁开了眼睛，在火把的照射下，虎妖血红的双眸在黑暗中像是两颗红宝石般瑰丽。
巡逻第子将整个地牢巡视一遍后，就提着灯准备往出走了。一天的活计总算要结束，他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松快了不少。
在经过关押妖兽的地方时，他不经意间扫了眼那些粗大结实的锁链，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让巡逻第子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地牢里干干净净。墙壁整洁，锁链完好无损，似乎没有什么有问题的地方。整个牢房空空荡荡，能被他轻松地一眼望到头……等等，空空荡荡？
巡逻第子的呼吸停滞住了，他忽然意识到，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原本那只虎妖跑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他的脖颈后感受到了活物温热的吐息。
————
陆渺渺今日照常来了破庙和严归学练武，训练结束后的时间还早，她就撺掇着阿怨陪自己检验一下最新的学习成果。
时节将将入冬，虽然还没有下过雪，但已经能感受到明显的冷意了。尤其是破庙这处还背阴，暑天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但一到冬日凉气湿气就直往人衣服里钻，能把骨头缝都给冻住。
因此阿怨就带着陆渺渺跳上屋顶，两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赶跑了半晌，才找着了个日光灿烂的房顶坐下聊天歇息了。
“你双亲出去谈生意了？”阿怨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陆渺渺方才说的话，疑惑地问道:“我记得她们不是半个月前才回来吗，这么快又走了？”
陆渺渺说:“是啊，三天前启程的，这次阿娘要去北边做生意，现在估计到临江那块儿了。”
阿怨点了点头，感慨了一句“行商真忙啊”，这个话题就被揭了过去。二人又天南海北地聊起了别的事情。
午后的日头正好，阳光暖融融地撒在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阿怨她们这里最暖和，两人聊着聊着就不说话了，默契地躺下来晒起太阳。
直到一阵犬吠声响起，两人才坐起身。房舍前的大黄狗不知怎么了，一个劲儿地疯狂嚎叫着，同时俯下身子做出了进攻的姿态，龇牙咧嘴地转来转去。
陆渺渺诧异道:“这狗怎么了？我记得它平时不是挺乖的吗，周围又没有生人……”
阿怨忽然皱了皱眉，她蹲下身来用一只手按住了屋顶的瓦片，朝陆渺渺问道:“你感觉到了吗，屋子好像在动？”
陆渺渺也跟着她蹲下，闻言奇道:“有吗，这屋子不是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怎么还会动？”
她话音刚落，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她感觉到了震动，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有的。
震动越来越剧烈，整个房顶都肉眼可见地摇晃了起来，瓦片上的稻草都被抖得簌簌往地上落。
阿怨忽然揽住了陆渺渺的肩膀，带着对方转瞬间跃到了另一个屋顶上。两人脚尖刚着地，原先的屋顶连着房子瞬间四分五裂，一条巨蟒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嚎。
那蟒蛇半截身子还掩在地下，探出的半截身子能有三丈长，得五六个成年壮汉合抱方能堪堪围住它。巨蟒通体黑沉，身上的蛇鳞像是生锈的铁具，坑坑洼洼地组成了怪异扭曲的表皮。它的头颅不是寻常蛇类圆而扁的形状，类似于神话里的龙头，因此看着倒有几分神兽慑人的姿态。
贺晴空这时出声了，她飞速道:“这是黑影蛟，四阶蛇妖，起码得金丹修士才能收服，趁它还没注意到，你们赶紧跑！”
不用贺晴空多说，阿怨早在黑影蛟刚一出现时就火速意识到不对。贺晴空话还没交代完，她就已经拎着陆渺渺跳下屋顶往城外跑了。
身后的巨蟒发出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嚎叫，随之而来的是屋舍倾塌碎裂的声音，远处街上的行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还有发疯的小兽啃食不知名物体时响起的细碎咀嚼声。
陆渺渺苍白着脸，看着快要晕过去了，不过她到底还是撑住了没晕。得益于这几个月的武学教导，她不用阿怨分神照顾，靠自己也能勉强跟上对方的脚步。
尽管两人反应快没有引起黑影蛟的注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一些失去理智的小兽袭击。阿怨提着长刀，利索地一刀解决一个敢往她们这儿跑的活物，转眼间地上就多了七八具走兽的尸体。
贺晴空贴心地给出了解释:“它们应该是被黑影蛟影响了。四阶妖兽能让周围正常的飞禽走兽陷入半妖化的状态，具体表现就是发疯攻击人。”
阿怨又一刀劈掉了迎面扑来的兔子的脑袋，冷声道:“知道，看出来了。”
阿怨就这么一路砍了过去，带着陆渺渺才走了□□丈远，就遇到了一群狂涌而来的肉猪。这些公猪也受到了妖化的影响，它们没被劁过，平日里就异常暴躁，如今更是红了眼睛撒野，几十只妖猪将巷子里堵得满满当当。
阿怨杀人的经验有，但要她一下子弄死这么多种猪，还是有些过于强人所难的。因此她当机立断，朝陆渺渺喊道:“上屋顶”，两人在肥猪们冲过来前，就顺顺当当地跃到了房子上，看着屋下的猪流奔涌而过。
白色魂魄还遗憾地点评了句:“真可惜啊，猪肉还蛮贵的，不抓一只烤烤总觉得有点吃亏。”
阿怨闻言眼神顿时变得嫌弃起来:“这你都能想到吃？真不挑啊。”
陆渺渺扯住了阿怨的衣袖，颤着嗓音问道:“阿怨，那个蛇……是不是在往我们这边看？”
阿怨转头望去，就和一双金灿灿的圆眸隔着老大一段距离看对眼儿了。
黑影蛟长啸一声，俯下头弯起了柔软的身子，朝阿怨她们立着的房子飞速游来。
阿怨:……
地面上是络绎不绝兽山兽海的中小型半妖，阿怨果断选了从屋顶上跑，受到的阻碍还能小上一点。
这次不用她再多说，陆渺渺就默契地跟着她一鼓作气飞奔了起来。
青山城中喧噪极了，血腥气随着寒风，被送往了这座小城的每一处角落。
枯树岿然不动，在二人蜻蜓点水般掠过它的枝干时，也只是梢头微微晃动了一下。
身后巨蟒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阿怨甚至能感觉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