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聊天
姜舒霖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头：“你当然不能理解了。”
他年纪轻轻，本来就有许多试错的成本，再加上什么都不在意的性格，就更无所畏惧了。
他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涂锦也皱起眉：“Eileen，你不觉得按部就班的人生很没有意思吗？”
“不觉得。”她喜欢她的工作。
“我绝对不是在否定你的工作。我想说的是，也许无法预料的未来也是值得期待的。”
他本来想说人活着就应该爱咋咋地，活一天算一天，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但在她说出“害怕”之后，他发觉自己对着她根本说不出来那样的话。于是他的言语里不由得留了许多的余地，还多了一些温暖，说什么“期待”，这一点儿都不像之前的他。
“可是无可预料意味着无法掌控，你真没有什么担心的吗？”
涂锦干脆地摇摇头，眼睛都没眨一下：“大不了重头再来。”
他没有“锚点”，也不害怕失败，毫不在意让他无所畏惧。但他明白姜舒霖和自己不一样，于是再次开口：“就算无法掌控，但成功和失败谁又说得准呢？既然这样，又为什么非要以一种消极的态度去面对无法掌控的未来呢？”
就像她养小橘猫一样。
涂锦说完，眼睫快速地眨动了几下，他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对姜舒霖说这样的话。
姜舒霖沉默，思考着他的话，竟然觉得不无道理，点头：“你说得也没错。”
涂锦知道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立即改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她一眼，说：“好在你现在既没有恋人，又身体健康，没有这样的烦恼。”
姜舒霖闻言，笑了笑，确实是这样，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没什么太多意义。两人继续抬步向前走去。
涂锦又问：“那，以前的姜舒霖是什么样子？”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电影名字，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是冲着电影名选择的这部电影，他很想知道遇见他之前的姜舒霖是什么样的，倒是没有想到电影是这样的剧情，还让她有些伤感。
姜舒霖想也没想就说：“就是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涂锦看着她，立即接道：“你不普通。”
这句话同样也是夸赞，可姜舒霖此刻却并没有听到他那句“你很漂亮”时那样开心。她低头笑了笑，对自己的感受有些无奈，继续对涂锦说：“从职业上来看，我确实发展得很不错，但这样的回报需要投入很多的精力和时间。
我承认，我最初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慢慢地却发现，自己的热爱在有些时候竟然也会成为枷锁。”
她眼神一暗，接着说：“我没法纯粹地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在热爱变成工作之后，就多了许多并不纯粹的东西。我毕竟管理着琳琅，作为管理者和纯粹的设计师并不一样，我要思考很多我并不感兴趣的东西，甚至于，为此妥协很多。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设计师就好了。”
说起这些，姜舒霖的眼神慢慢升起回忆，嘴唇也缓缓下垂。涂锦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海棠花暗淡了一些。
这与他最初的目的完全相悖，他有些自责，自己真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他垂眸快速地思考着，然后有些急切地说：“可正是因为你成为了琳琅的管理者，琳琅才会成为现在的琳琅。”
“什么样的琳琅？”
姜舒霖顺着他的话问他，突然想到，涂锦入职那么久，她还从不知道他进入琳琅之后的感受。
涂锦紧接着又回答：“很有人情味儿。”
姜舒霖一笑，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涂锦见她脸上多了些笑意，心里也放松了一点儿，他又思考了几秒，然后说：“从我进入琳琅开始，就觉得琳琅的同事很上下一心，上下一心地观察我，上下一心地喜欢你。”
他微摇着头，脸上都是回忆，说到“观察”两个字时，嘴角的笑容更深。
姜舒霖笑着问他：“你不会记仇吧？”
涂锦摇头，“我一开始觉得很奇怪，琳琅也没有什么振奋人心和无孔不入的标语，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公司可以做到这样团结，同事之间非常友好，就像是好朋友一样，也不跟对方玩心眼儿。”
姜舒霖制止他：“诶，涂锦，你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
她好歹是他的上司，他就这样在她面前不避讳地说这些？
涂锦摇摇头，肯定地道：“你不会介意的。”
姜舒霖笑笑，她当然不会介意这些。她又问他：“那你通过这些观察得出了什么结论？”
她一边问，一边期待着他的夸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又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不得了，甜言蜜语果真让人上瘾。
涂锦却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站在原地，低头仔细地思索着。这次思索的时间并不短，姜舒霖心中也越来越着急，她不由得也停下脚步，走在涂锦的面前，凑近他问：“你要想那么久吗？”
涂锦听出了她的迫不及待，笑出声，然后看着她道：“是因为你。”说完，他又严谨地补上了一句：“当然还有盛总，只是我还没见过她，不太了解她。”
姜舒霖挑眉，紧接着问他：“这么说你是十分了解我咯？”
涂锦这次看向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她确定：“算是吧？”
姜舒霖笑而不语，也并没有否认他的话。于是他放下了心，接着，他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些认真，“Eileen，你一直都在言传身教，向同事们示范什么才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上司，至少我到琳琅以来，开心地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相信佳颂姐、思存哥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涂锦说得非常认真，站在员工的角度给自己的上司做出了不错的评价。
姜舒霖微微发愣，她觉得很意外，也很新奇。她本以为这场电影是晚宴前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动，后来很快明白这是一场约会。而到了此时此刻，在听完涂锦对她的这一番话之后，她又突然觉得这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考核会。
很奇怪。
但是，此刻她的心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