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当龙王 153

王老头再仔细一看，水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他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吓唬自己！

不过被吓了一跳，他也不想继续在单位呆着了，索性工作时间公然翘班，在同事们的目光里得意洋洋地走了，去自己常去的暴走俱乐部。

俱乐部里都是刚退休或是快退休的老头老太，平时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都热闹得很，今天倒是门庭冷落。

王老头觉得奇怪，想过去坐下，剩下的稀稀拉拉的人却有志一同地默默避开他，他感觉莫名其妙，问：“干什么呢？还有，阿秋呢，阿秋怎么没来？”

阿秋是他相好的老太太——其实他家里有老婆——平时大家一听到他提起阿秋，就开始暧昧地哄笑，今天却面面相觑，有人说，阿秋说以后都不来了。

“为什么不来啊？”王老头问：“这不是玩得挺好的吗，她家里那个老不死的指手画脚？”

其他人摇头，说不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咱们俱乐部，呃，被取缔了，以后都不让开了。”

所谓暴走俱乐部，就是穿着统一的服装，在机动车道通过快速走路来锻炼的人；锻炼本身不能算错，但占用机动车道，总是容易和社会人士产生矛盾。

当然，在俱乐部成员看来，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开车的能上，走路的不能上？这不公平。

他们俱乐部里都是中老年人，还大多是各个单位的退休成员，一有人来管，就去管的单位闹事，找记者来拍摄，说他们欺负老同志，欺负老年人，连基础的锻炼需求都不满足。

时间久了，谁也懒得管了，俱乐部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王老头一听，勃然大怒，又带着点可以去找事的兴奋和跃跃欲试：“谁？谁敢取缔？走，咱们去讨个说法！”

“你还找别人讨说法，不都怪你？”有人忍不住了，批评他说：“就是上次你拦的那个救护车！上面的病人还没到医院就死了，上头说什么都要取缔掉，还召集我们开会，说再参加的取消退休待遇！”

暴走俱乐部经常会占用机动车道，为了“安全锻炼”，他们会派人值守在路口，方便他们安全通过，什么红灯绿灯斑马线，一律不管。

王老头就是经常被派去做这个事的人，站到马路中间，蛮横地伸出双臂挡着车，眼神挑衅，如同战胜的公鸡；

有时候人都走过去了还让道，其他俱乐部成员劝他，说一直占着道不安全，遇到路怒症，真开车把他撞了。

他就说，自己也是为了大家，又说，什么安全不安全，“真要有人开车撞我，那也是天该收我了，到时候我住院，他坐牢，我看谁落得下好！”

——这也是他在单位一贯的处事原则，正所谓，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王老头性格蛮横，俱乐部成员也拿他没办法；所幸长久以来相安无事，大多数车确实拿他没办法，只能烦躁地拍喇叭，等他过足了瘾头，自己走掉。

直到上个周末，他们去暴走锻炼，这回是个新路线，路中有一条单车通行都很勉强的小路，是一个小区连接外部大路的通道。

王老头照例去拦车，结果这回是个救护车，救护车连他们快速通过的时间都不让，一直在打喇叭，司机摇下车窗朝他们喊话，说叫他们让开，车上的病人十万火急！

王老头勃然大怒：“我呸，谁给的狗胆朝我打喇叭？！”

他站在路中间伸出手，把路挡得严严实实，车上有人下来说好话，给他派烟，说病人情况危急，麻烦他体谅，借个过。

王老头不依不饶，死死在路上杵着。

派烟的人：“老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师傅朝你打喇叭是师傅不对，但是病人是无辜的不是？”

“关我屁事。”王老头说：“又不是我要死了，我凭什么让路？要路没有，要命一条！”

他朝着司机挑衅，叫司机有本事开着车撞死他！否则他今天还就跟这车杠上了！看是车上的病人命硬，还是他命硬！

派烟的人叫他行行好，说病人是个单亲妈妈，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万一病人有个好歹，孩子就成孤儿了：“老兄，你就当是为自己积德吧！”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缺德？”王老头更生气了：“爱死不死，没爹养的小野种，早死了早超生！少他妈拿报应吓唬我，我才不怕，我连死都不怕！”

反正他一口咬定，要路没有，要命一条，要么司机开车撞死他，从他身上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