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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皇后的秘密》

33. 最后一次

祁夜欢远远看着三人如此排排坐在帐前乘风闲谈。而她明知自己是女子,竟还如此坐在吴家兄弟当中,被挤得足足矮了半头。

祁夜欢怒火难抑。

夏语心迅速起身,朝他揖礼,关问道:“将军操练完了?”

祁夜欢不动声色,只是看了眼吴家兄弟。

二人微愣,即刻揖礼退下。但仍担心棠小弟私自离营一事触怒将军,不住一走三回头。

祁夜欢提步缓缓上前,脚下碎石硌着袴靴嚓咔响,听得人心底打颤,夏语心不由一怔。

祁夜欢这才止步,问道:“既如此在意城中之事,棠大人竟还有闲情在此赏月闲话。”

“没有啊,你看都没有月亮!”

夏语心指了指头顶夜空,顶多才几颗星星而已。

但见将军好像话中之意并非如此,夏语心随即又道,“卑职其实心急如焚,早在将军帐前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可将军一直操练。卑职一小小伙房营管事怎敢前去操练场地搅扰将军,万一触怒到将军,罚跪于我……”

“简直巧舌如簧!”祁夜欢打断她,“我何曾会罚跪于你?”

“我是打个比喻。”

夏语心仍想争辩,但见祁夜欢三步并作一步站上前,突然惊得一退。

祁夜欢质问:“棠溪颜,你到底有几颗心?”

“当然只有一颗。”

夏语心有些迷惑,摸了摸自己的胸部。

“莫非将军有好几颗?”

她当面那样摸自己,祁夜欢无法正视,别开脸,已是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握住手中配剑转身而去。

夏语心叫住他,“将军,我还没有问关于城中之事呢?”

祁夜欢脚下稍缓了下,听她脚步声跟来,又提步走开。夏语心跟着一路追到他帐外。祁夜欢撩开帐笼,自己进了帐,将她独自晾在帐外。

夏语心迎头吃了闭门羹,愣了片刻,悻悻离开。帐内又突然传来祁夜欢十分不满意的声音,“是身为棠大人不敢进?还是身为棠溪颜不敢进?”

二者兼有,但主要是不想挨训,夏语心低声回道:“我是敬重将军,才不敢贸然跟进去。”

何况帐内未明灯火,男女有别,她自是不会进入。

祁夜欢又掀开帐笼,隔着军帐看着她,“此前不已进过许多回,现下又为何不敢了?我杀逃兵,处决帐前侍卫,就令棠大人如此畏惧?”

“哪有?我是有令牌的人。”

意思她并无畏惧。

可此话好像更加触怒了将军。只见祁夜欢臂上用力,甩手合上帐笼,又将她晾在外面,知她问不出城中情况必不会离开。

夏语心眉头紧蹙,想了想,不明就里。但问不出城中情况,她心里七上八下,走出两步后突然瞧见值守在外的张大哥,故意大声道:“张大哥你在呀!那麻烦你去将我马牵来,这是城主令牌,务必要最快。既然将军一直不愿告之城中情况,那只能我亲自回一趟邑安城。”

祁夜欢气得掀开帐笼,夺过她手上高高举着的令牌,不想只是一小块干粮,祁夜欢当即气得面如火色。

夏语心抿笑道:“迫不得已,谁叫将军不肯说呢?那我正式问将军,邑安城中情况到底如何?”

祁夜欢紧住那小块干粮,无声握在手里,过了片刻,“棠大人不必忧心,城中暂无忧患。”

“真的?”

夏语心难掩喜色,追问道,“是城主传来的消息?”

“棠大人是担心城主?”

祁夜欢敛目凝视,“姑娘既已说过不愿嫁城主,为何还如此在意城主?倘若城中真出了危险,岂不正随姑娘心意?”

“话虽如此,但……我是担心城中百姓,他们是我辛苦寻药数月治好的。他们久住阴山才回城与亲人团聚,总不能叫他们回去就送死吧!我岂不从众人口中一介功臣沦为邑安满城罪人。我倒是不惧万人唾骂,只是不想自己亲手做下的好事最后反成祸事。”

祁夜欢轻声一笑,“那到底是担心城主,还是担心城中百姓?”

“当然、当然是担心城中百姓。那对将军而言,不担心么?”

答案毋庸置疑。

祁夜欢仍那样看着她,“我说过,不可向他人轻易暴露身份。此前在营中不可,此后出了阴山大营更不可。”

“放心吧,出了阴山大营我就把令牌还给城主了。但你不可去告之城主,这是我与他、达成的协议。”

“自然不会。”

祁夜欢语气无比真挚。

夏语心眨眼一笑,“那就好,多谢将军!明日一早我继续进山采药,采许多许多药草回来,一并将他们治好。待他日军中百姓还城,每人还可带些回去,以保无虞。”

翌日。

夏语心一早便又带着吴家兄弟十余人进山采药。而昨晚吴家兄弟担心她被将军责罚,一直等在她帐外,见她安然无恙回了帐,才放心回去休息。

但今日不仅要进山采药,还要抽空去看一看那人,替他换药。

可随行之人太多,不好甩开,夏语心便将大家分成两路。一路绕山丘下行,一路绕山丘上行,尽量绕开山丘,然后在洛水河会合。

而张尧赵启新是将军特派来保护她,主要任务是负责她安危,采药次之。她将二人安排和戴贵泰梂一队,但二人不敢违令将军指令,只能随她一队。

可要替那人换药更衣,夏语心又须得带上吴祺,好叫他替那人更衣。但眼见队伍无法分配,只能暂时作罢,先采药。

待药草采齐,已是翌日日落时分,回营的路距离山丘不远。眼看天色渐暗,夏语心借故走乏了,留吴祺跟着,然后让吴福赵启新等人先行,待她稍作休息便跟上。

赵启新张尧生怕有闪失,不敢离开半步。

夏语心努力踮起脚尖才搭住二人肩膀,拍了拍,“放心,没事的。其实我主要是想找地方解决下内急。吴祺认得的药草比你们多,我那个的时候,他也可再采些药草,也算寸步不离陪我,放心吧!”

知她其实是要入厕,赵启新张尧二人略为有些尴尬,这才肯先行一步。

待众人离去,夏语心这才带着吴祺快速向山丘去。可见到那人四肢展平,死人般躺在地上,伤口处还引来了苍蝇,正嗡嗡乱飞。

夏语心猛一惊,赶紧上前探了探那人气息。好在气息尚存,当即扒了那人胸前衣襟,快速换药。

衣襟风干粘着了伤口,她稍用力一扒,顿时将那人痛得直接醒过来。

只是她不懂运气之术,若是稍懂一些,便知那人只是隐去了一半气息,假寐而已。

她当即只觉得是自己举动粗鲁惊醒了那人,连忙道了声抱歉,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捣碎药草后,用吴祺预备来的烈酒一口喷在那人伤口处,清洗后接着手上药草压了下去,“公子忍着点。”

那人痛得直抓住,手臂盈盈一握,差点将她细小的骨头捏碎。

吴祺见状赶紧将那人的手松开,让其抓住自己。那人却将手腕主动伸给她,要求探脉。

夏语心:“我瞧公子气色尚佳,身体状态已然在恢复,无需号脉……”

那人却瞬间犯咳疾,打断她。样子许是伤了肺腑,需要细细一看。

但赶着下山去与吴福他们会合,见那人确是有所好转,夏语心拿了纱带先绷好他伤口,背过身,叫吴祺将其衣衫换好后准备离开。

那人又用力撑起身,虚弱地指向岩壁外枝头上长着的山果,红棠棠的诱人,他想吃。

许是他好些天没有吃东西才这样虚弱,夏语心目测眼岩壁,位置不算太高,自己能够着,便起身去摘。

吴恐她不会武功摔伤,祺拉住她。那人轻咳一声,打住吴祺。

可待她爬上岩壁去摘山果,那人旋即一跃飞上岩壁,在另一端看着她。

趁她尚未发觉,看了片刻,那人又身轻如燕回落到岩壁下。

吴祺:“我随她进出数月,知她心性善良,亦视她为朋友,庄主……”

“可你是梁国人。”

那人慢悠悠道。望着树荫外采撷野果之人,对吴祺道,“出了这阴山,你可知穆王原本要联合吴国商讨卫国,卫国平王为表诚意,割城献池联合吴国助穆王攻打祁国。攻打祁国必经之战要拿下邑安。不日邑安城将陷入战火。届时,在她面前,你当如何自处?”

吴祺:“我也为祁国人。”

看吴祺不见犹豫,那人神色微变。

天下逐鹿,他游离政权外,亦难这般超然洒脱。邺国一向不主动出兵攻略他国,此次大战周王却动了问鼎之心。

但凭诸国实力,邺国此举胜算难定。周王更需要他的力量加持,几番游说无果,殿前宦官竟对他起了歹意,越过周王在他食物中下毒。

他生不染权贵,但同为邺国人,又与皇室关系密切。周王为王,他为臣,周王为兄,他为弟,同宗同堂。

数百年,虽有朝堂不走江湖路,江湖不问朝中事,世事更迭,暗涌潜伏,皆是由人而定。

但要问鼎中原,一统天下,周王不可舍弃他一夫敌百万的雄才之力,却又奈他如何,暗中借宦臣之手设宴,他便将主就计吞下毒物,倒在皇宫宴厅那一刻,内外乱成团。

而那宦臣舍身求义,一不做二不休,执剑逼他应允。

那一剑下去,他身中五毒天水,若无周王假以及时制住,他必死。

但就在周王赐刑剥皮处决那宦官时,他带伤遁离,入了阴山。

他早闻祁国阴山大营有一杏林高手,着手成春,暗中探得她每日或隔日会进山采药,只是每次所行线路不同。

而在得知周王借宦官之手设宴前日,宦官送来请帖,是为宫宴。相较往常周王设宴从不安排在宫中,他更是几年不入一回宫门,预知到事有蹊跷,便事先安排好山庄人寻了些歌姬经阴山散播邑安城起战事的消息。

他身为岸门山庄庄主,虽将江湖朝堂画若鸿沟,不问朝堂之事,但天下事大小尽知。

知其邑安城城主自幼残疾,请婚一流□□,那叫花子便是眼前人。他故意擢人将消息放出,倒在她去望峰山必经之路,她果然来了。

而温孤长羿封城两载,列国之主,诸侯之将,皆不识他战略。

彼时他亦尚未勘破温孤长羿计谋,但眼下列国蠢蠢欲动,他方才看破温孤长羿以邑安瘟疫为屏障,置身列国战乱之外,养力蓄锐,却又在暗中主导了权利先锋。

若说这天下之争谁可独善其身……他缓缓闭眼,从代国之战伊始,只有温孤长羿一直置身事外。不过,他谋略多少,胜算几何,他并无兴致。

只是江湖小道消息称,阴山有一人,凭一已之力救下万计灾民。看出她这方本领,恰逢宫中设宴,他才将计就计来见识一二,正好权了脱身之法。

但那日,猛兽扑向他时,她挺身护上前,身体落在他身上那一刻,他亲自确定了她的女儿身。与江湖传闻不实。

他曾隐身游历吴国时偶然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讲起:

“话说那祁国阴山,有一这样皮囊包骨头的矮小人,天生雄狮相出雌花,一尺男儿皆能举过肩。偏是这一小人,巧了,有着通天本领,伸手取山中药,方可救千许人。在座各位,可记得祖宗一席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祁国人不可小觑,危矣!”

这是吴国特意撒播祁国祸世之言,或抑世人真不知她女儿身。

她更不知世人这般将她口口误传。

但一介弱女子能在数万大军中行得风生水起,实非易事。

他隔着树荫远远望着,粗衣布服遥可见身佻匀称,只是偏瘦些,分明是娇小灵秀,非江湖传闻那般相如骨柴之人。

他后悔没有封了那些人的碎嘴。

但转念一想,祸有福兮。正因如此,才让世人皆不得知她容貌昳丽。

当那人正看得入神,夏语心采回大包野果,“公子?”出声打断了他。

且见他巍巍立于岩壁外,岩岩若孤松,身姿轻盈挺拔,看不出有半分负伤之态。夏语心不由狐疑一眼,“公子的伤好得可真快?”

先前还像死人一样趟着,眼下倒像无伤无痛之人能站能立。

那人此刻也不装了,接过她采撷的野果,“自然,有小兄弟亲自下药,且对症治疗,当然好的快。”

此话自是令人不信服,再好的药也不会恢复得如此快。

可他确实是好了!

夏语心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眼,突然有一种被人蒙骗了的感觉,但又无可名言,转身叫上吴祺,“走了。”

面前却突然飞出一根树枝,截住去路。

夏语心回过头,那人盘膝岩壁下,正在运气疗伤。而那树枝也正是从他那里飞来。夏语心这才看出他会武功,“公子深藏不露啊!这么好的武功,若传授出去,遇上个悟性高的人,定会成为传言中那般名师出高徒。”

那人睁眼,瞬间识出她的心思,问道:“想学武?”

夏语心不可与说地笑了笑,想学武不假,但得要先问清楚来路,反问道:“公子是祁国人?”

那人未语。

如此,他极有可能不是祁国人。

夏语心:“公子误会了,我是担心山中野兽出没将公子吃了,看来是我多余担心。快走吧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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