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斩草除根
徐公岛，船厂。
那艘被命名为“云帆号”的崭新旗舰骨架之下，一场充满了颠覆性思想的技术晨会，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所以，我们的思路，必须彻底转变！”
苏溟舟的声音，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回荡，清晰，而有力。他面前，是王师傅和那十几个，“破晓之心”最顶尖的造船工匠。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彻夜研究那份“龙骨拼接”技术资料后，留下的疲惫与亢奋。
“我们不能再被‘一整根木头’的思维定式给困住了！”苏溟舟指着脚下这艘，几乎耗尽了全岛优质木材才勉强铺设完成的龙骨，声音里充满了煽动性，“古人，在没有电锯，没有起重机的时代，都能造出上百米长的巨舰，我们，凭什么不行？！”
“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咱们船厂里，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成立一个技术攻关小组。”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同样写满了激动与向往的脸，“不用占用主要的生产时间，大家可以在闲暇的时候，一起琢磨琢磨，将‘方舟计划’里的这些理论，变成现实！我们要掌握，并吃透，这门‘化零为整’的古老艺术！”
“至于材料……”他看着王师傅那张，因为资源瓶颈而始终紧锁着眉头的脸，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这个，你们更不用担心。”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
当天下午，当苏溟舟，带着王师傅和他亲手挑选的五名，对新技术最痴迷的“技术狂人”，再次踏上那艘，即将返回大陆的“诺亚号”时，整个徐公岛船厂，都沸腾了。
苏溟舟将一份他连夜抄录在纸上，充满了古典智慧和现代力学分析的“龙骨拼接技术纲要”，郑重地交到了留守工匠们的手中。这几张薄薄却又重若千钧的纸，像一颗希望的种子，瞬间就在所有工匠的心中，生根发芽。
他们知道，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全新大航海时代，正在他们眼前，缓缓地，拉开序幕。
两天后，当“诺亚号”那熟悉的黑色船身，再次出现在五龙潭那熟悉的清澈河道中时，前来迎接的，是侯破浪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冷峻，但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的脸。
“舟哥，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又出去转了转。”
指挥部里，侯破浪将一张，由他亲手绘制，更加详尽的周边区域地图，铺在了
桌上。
“四明山镇那边，我又去接触了几次。”他指着地图上，那个位于五龙潭西侧小小的村落标记，“那里的人，很排外，也很穷。但就像我上次说的，他们，是真正的老实人。我用几袋鱼干和海盐，跟他们换了些他们自己种的，我们这里没有的蔬菜种子。顺便，也把我们‘破晓之心’的名号，和我们愿意与所有和平势力进行贸易的意愿，都告诉了他们。”
“他们，对我们，已经没有敌意了。”
“另外，”他继续说道，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几处更偏远的山坳，“我还找到了几个零散的流民小团体。规模都不大，也就十几二十口人，都是从大岚镇那场内乱里逃出来的。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很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试着跟他们接触了一下，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药品。大部分人对我们还是很感激，有几个小团体的头领，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带着人，过来投奔我们了。”
苏溟舟点了点头，这是个好消息，说明“破晓之心”的善意和秩序，正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慢慢地建立起声望。
“不过，”侯破浪的声音，沉了下来，“从他们口中，我也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他们说，最近这半个月，北边山区那边好像不太平。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了一小撮流民，不知道要干什么，带着人往更北边去了。”
苏溟舟的心，猛地一下，揪紧了！
“长什么样？”
“他们也说不清楚。”侯破浪摇了摇头，“只知道那伙人行踪很诡秘，不像普通的流民。为首的那个戴眼镜的，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手段很黑，不像好人。”
戴眼镜的。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打开了苏溟舟记忆深处，那个充满了阴谋与战斗的血色匣子！
高翔！
“妈的！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苏溟舟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双总是充满了平静和理智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他吃过“黑鲨”的亏，上过阿张的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这种，充满了智慧和恶意，又毫无底线的敌人，任何一丝的侥幸和仁慈，都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埋下最致命，随时都可能引爆的**！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猴子！”他猛地转过身，对着那个，同样闻讯赶来、一
脸凝重的年轻侦察兵，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到！”
“你，立刻去挑十五个，我们队伍里，最机灵，也最能打的兄弟！带上最好的**，和足够你们支撑半个月的给养！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把这条毒蛇，给我，从洞里揪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猴子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门外走去。那张总是充满了阳光和跳脱的年轻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属于猎人的冰冷肃杀！
……
在下达了“斩草除根”的命令之后，苏溟舟心中的那块巨石，才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着落。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张，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地图。
“除了高翔，”他看着侯破浪，“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有。”侯破浪点了点头，他那粗壮的手指，在那张简陋的地图上，缓缓地，向着更遥远，几乎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的西南方向，划去。
“我从四明山镇那些老人的口中，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更深内陆的消息。”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他们说，离我们这里，最近的，还保留着完整建制的大城市，只有一个，叫……徽州。”
“徽州？”
“嗯。”侯破浪点了点头，“据说，那里和末日之前没什么两样。城里有电有水，甚至，还有军队，在维持秩序。不过那里，离我们太远了。直线距离，差不多有四百公里。而且，中间隔着重重的水路和山脉。我们和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有一些零零星星，不知道转了几道手的消息，偶尔会从那些，从更西边逃难过来的流民口中传过来。”
苏溟舟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走到了那台，被他视之为最大底牌的笔记本电脑前，在那庞大的“方舟计划”数据库中，飞快地，输入了“徽州”这两个字。
很快，一连串冰冷，充满了旧世界官方气息的统计数据，便跃然于屏幕之上。
“徽州，常住人口，一百四十二万。耕地面积……粮食自给率，不足百分之三十。”
苏溟舟看着那行，被他用红笔，重重圈出来
的数字，那颗刚刚才因为听到了“秩序”二字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就凉了半截。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那座看似还保留着文明火种的“孤岛”，实际上，也正坐在一座随时都可能因为粮食耗尽而彻底引爆，巨大的**桶之上！
“暂时，不用管它。”他缓缓地，合上了电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那里太远了。远到，他们的任何变化，都不会对我们，产生任何直接的影响。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练好我们自己的内功。”
……
当天下午，那几个，刚刚才从徐公岛，被苏溟舟“骗”过来的“技术狂人”，便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对“神木”的向往。
他们软磨硬泡地，缠着侯破浪，让他们，带自己，去那个，传说中长满了参天巨木的“古代公园”，看一看。
侯破浪拗不过他们，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带着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比“利剑”小队成员还要炙热的光芒的“宝贝疙瘩”，徒步向着那个传说中的茅镬古树公园走去。
通往那里的山路虽然崎岖颠簸，但好在还能走人。当他们，在尘土飞扬中，穿过那片，被藤蔓和杂草所覆盖，早已废弃的景区大门，当那几十棵，平均树龄超过五百年、需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如同神殿巨柱般，直插云霄的“树王”，第一次，出现在所有工匠眼前时，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充满了史诗般壮丽气息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王师傅，这个一辈子都在与钢铁和机油打交道的粗糙汉子，此刻，却像一个第一次，走进圣殿的虔诚朝圣者，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布满了岁月痕迹的粗糙树皮，“这……这他妈……要是能把它，放倒了，别说三十米，就是五十米长的龙骨，都能给你，一整根地，刨出来啊！”
这句充满了朴素，属于工匠的最高赞美的话，瞬间就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份，被压抑了许久，对“巨舰”的渴望！
“是啊！有了这玩意儿，我们还拼接个屁啊！”
“直接上整根的！造一艘，比‘诺亚号’，大上三倍！不！五倍的超级战舰！”
“到时候，我们开着它，别说去闽越了，就是横渡太平洋，去美洲大陆，看看那边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都……不成问题啊！”
工匠们，彻底
疯了。
他们，围着那几棵，如同神明般，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巨木，又蹦又跳，又哭又笑，像一群，终于找到了，可以实现自己毕生梦想的玩具的天真孩子。
然而，狂喜过后，冰冷的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记，最沉重的耳光。
“咳咳。”王师傅，第一个，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棵，几乎要与天同高的庞然大物，苦涩地笑了笑，“我说，各位咱们……好像，还没想好，该怎么把它给弄倒吧？”
“而且，”他指了指脚下，那虽然能通车，但却异常狭窄和崎岖的山路，“就算我们有那个本事，把它放倒了。我们又该怎么把它从这深山老林里，运到海边去？”
整个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充满了尴尬和沮丧的表情。
是啊。
梦想，是丰满的。
但现实，却骨感得，令人心碎。
“行了，都别在这儿做白日梦了。”苏溟舟看着他们那副，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充满了戏剧性色彩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
“我们现在，连肚子都还没填饱，就想着，要造航空母舰了。你们不觉得，这事，有点……扯淡吗？”
这句充满了自嘲意味的大实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善意充满了哄笑的声音。
那份刚刚才因为认清了现实而带来的沮，也在这充满了自嘲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不过，”苏溟舟的话锋一转，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重新燃烧起了，那熟悉充满了希望的火焰，“梦想，还是要有的。”
“今天，我们，或许还做不到。”
“但是，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在不停地向前走。”
“总有一天，”他的目光穿过了那层层叠叠，茂密的枝叶，投向了那片更遥远，充满了未知与希望的深蓝，“我们，会回来的。”
“回来将它们变成我们‘破晓之心’，征服这片无尽瀚海的真正……龙骨！”
……
当天下午，那几个，依旧沉浸在“巨舰梦”里，无法自拔的“技术狂人”，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那片让他们魂牵梦绕的“神木林”，跟随着那艘，早已完成了补给和休整的“诺亚号”，踏上了返回徐公岛的归途。
疯了。
他们，围着那几棵，如同神明般，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巨木，又蹦又跳，又哭又笑，像一群，终于找到了，可以实现自己毕生梦想的玩具的天真孩子。
然而，狂喜过后，冰冷的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记，最沉重的耳光。
“咳咳。”王师傅，第一个，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棵，几乎要与天同高的庞然大物，苦涩地笑了笑，“我说，各位咱们……好像，还没想好，该怎么把它给弄倒吧？”
“而且，”他指了指脚下，那虽然能通车，但却异常狭窄和崎岖的山路，“就算我们有那个本事，把它放倒了。我们又该怎么把它从这深山老林里，运到海边去？”
整个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充满了尴尬和沮丧的表情。
是啊。
梦想，是丰满的。
但现实，却骨感得，令人心碎。
“行了，都别在这儿做白日梦了。”苏溟舟看着他们那副，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充满了戏剧性色彩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
“我们现在，连肚子都还没填饱，就想着，要造航空母舰了。你们不觉得，这事，有点……扯淡吗？”
这句充满了自嘲意味的大实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善意充满了哄笑的声音。
那份刚刚才因为认清了现实而带来的沮，也在这充满了自嘲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不过，”苏溟舟的话锋一转，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重新燃烧起了，那熟悉充满了希望的火焰，“梦想，还是要有的。”
“今天，我们，或许还做不到。”
“但是，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在不停地向前走。”
“总有一天，”他的目光穿过了那层层叠叠，茂密的枝叶，投向了那片更遥远，充满了未知与希望的深蓝，“我们，会回来的。”
“回来将它们变成我们‘破晓之心’，征服这片无尽瀚海的真正……龙骨！”
……
当天下午，那几个，依旧沉浸在“巨舰梦”里，无法自拔的“技术狂人”，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那片让他们魂牵梦绕的“神木林”，跟随着那艘，早已完成了补给和休整的“诺亚号”，踏上了返回徐公岛的归途。
疯了。
他们，围着那几棵，如同神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