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虚空中的守护

深夜，路晚晚安抚着终于睡着的江一尘，自己却毫无睡意。她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城市的零星灯火，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不怕面对风雨，她只怕这风雨会惊扰到她身边这个正一点点从废墟中重新建立世界的人。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前不久偷拍的、江一尘对着芒果千层露出微笑的照片，指尖轻轻划过他清晰的唇角。她想到了李医生那句“避免外界过度刺激”。

保护这份逐渐复苏的平静和笑容，是她此刻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战役。她必须靠自己，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晨光曾温柔降临，但此刻，远方的天际线，似乎正有新的云层在悄然汇聚。而她，必须成为那个能遮风挡雨的人。

舆论的涟漪并未因路晚晚的单方面沉默而平息。第二天清晨，她拉开窗帘时，敏锐地注意到小区外围似乎多了几个徘徊的身影，带着长焦镜头，像蛰伏的猎手。一种被围困的窒息感悄然裹挟了她。

她迅速拉上纱帘，将室内光线调得柔和。转身时，却发现江一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靠在床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又扫了一眼那被严密遮挡的窗户。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有出声询问。

路晚晚的心微微一紧。他的观察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早餐时，门铃再次尖锐地响起。这一次，比昨天更加持久，带着不耐烦的意味。

路晚晚放下碗筷，拍了拍江一尘示意他安心，深吸一口气走向玄关。透过猫眼，她看到外面站着的不再是记者，而是一个穿着得体、面带职业化微笑的中年女人，手里捧着一束夸张的鲜花和一个礼品袋，旁边还跟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

“路小姐，您好！我们是‘星辉传媒’的，受《人间至味》节目组委托，特地来探望江先生，表达我们的关切……”门外的女人声音甜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

路晚晚没有开门，冷声回应：“谢谢，我们不需要探望，请回吧。”

“路小姐，别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观众都非常关心你们，节目组也希望力所能及地提供一些帮助……你看，我们还联系了几位顶尖的康复专家，或许可以……”

“我说了，不需要。”路晚晚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会采取措施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略带嘲讽的低语：“……装什么清高，不就是想抬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门板传来。

路晚晚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她猛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她知道，此刻的愤怒和辩解毫无意义，只会落入对方期待的剧情。

她不再回应，直接走到座机旁，拨通了小区物业管理的电话，语气冷静而强硬：“你好，我是X栋X单元的业主，现有不明身份人员在我家门口长时间滞留、骚扰，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和个人隐私，麻烦你们立刻派保安人员前来处理，如果他们拒不离开，我会直接报警。”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门外的人听清。

或许是“报警”二字再次起了作用，或许是物业的介入让他们有所顾忌，门外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很快，脚步声悻悻远去。

路晚晚靠在墙上，感觉一阵虚脱。独自面对这些豺狼般的窥探和算计，比她想象中更耗费心力。

她调整好呼吸，回到餐厅。江一尘面前的粥几乎没动，他看着她，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担忧，而是蒙上了一层清晰的阴郁和……愤怒。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没事了，”路晚晚走过去，握住他紧绷的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些，“不相干的人，已经赶走了。”

江一尘没有说话，只是反手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压抑的气音，像困兽的低吼。

路晚晚明白，他感知到的，远不止是“不相干的人”那么简单。他感受到了她的压力，她的愤怒，以及外界那浓浓的、不怀好意的窥伺。

这种认知，对他正在修复的、脆弱的精神世界而言，无疑是一种负担。

下午，是约定的《幻界》时间。登录游戏，似乎成了他们唯一能暂时抛却现实烦扰的避难所。

【清风小队】再次集结。路晚晚的【晚来风急】如今已彻底转变为【虚空行者】，周身萦绕着神秘的紫黑色能量光晕，技能也变成了操控暗影与虚空之力，带着一种诡谲的美感。而【尘嚣】的角色依旧处于“无职业”状态，像一个空白的容器。

【铁壁】和【小棉花】对于他们突然的转变（一个转职隐藏阵营，一个失去职业）充满了好奇，但在路晚晚简单的“任务剧情需要”解释后，也体贴地没有多问。

今天，他们决定去探索【晚来风急】新职业引导任务中提到的“虚空浅滩”，据说那里是现实世界与虚空位面交叠的薄弱点，盛产一种名为“虚空鳐”的坐骑。

虚空浅滩的景象光怪陆离，大地是半透明的紫色晶石，踩上去会荡漾开涟漪般的波纹，天空中没有日月，只有扭曲的、如同极光般变幻的色彩。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低语般的能量絮流。

【晚来风急】的新技能在这里如鱼得水。【虚空漫步】让她可以短距离瞬移，灵活地躲避着地面上突然裂开的位面缝隙；【暗影侵蚀】则能有效地削弱那些由纯粹虚空能量构成的怪物。

【尘嚣】虽然失去了所有职业技能，只剩下最基础的普通攻击，但他的战斗本能和意识还在。他紧紧跟在【晚来风急】身边，利用走位和精准的普攻，默契地配合着她，清理着漏网之鱼，或者在她吸引仇恨时，果断出手解决那些试图从侧面偷袭的虚空蠕虫。

【铁壁】扛着盾牌在前开路，忍不住在队伍频道打字：“啧啧，尘嚣哥这意识，没了职业还是这么顶！”

【小棉花】也附和：“是啊是啊，晚晚姐的新职业也好帅！就是感觉……有点邪邪的，嘿嘿。”

路晚晚看着屏幕上配合无间的两个角色，心中微暖。至少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依然可以并肩作战。

就在他们追踪一群虚空鳐，深入一片更加扭曲、遍布着巨大紫色水晶簇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地面剧烈震动，最大的那根水晶柱轰然裂开，一个庞大的、由无数虚空能量和破碎意识凝聚而成的怪物——“噬忆兽”，从中爬了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如同翻滚的黑色烟霾，表面不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和记忆碎片般的景象，发出刺耳的、仿佛千万人同时哀嚎的精神冲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