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噩耗
姜至看沈玉脸色越来越不好，心中不免担忧，尤其是沈玉的手，这些日子她日夜兼程，被雨水浸湿，定然疼痛难耐：“大人，不如，先找个医馆看看吧。”
沈玉从怀中拿出一罐药丸，倒出六颗，尽数吞尽，这是林太医为她研制的，外出时可以救急。
吃完药沈玉便问姜至：“章叙现在何地？”
姜至：“追星传来消息，说是在淮安。”
沈玉将药罐放回怀中：“传信，让他即刻回徐州，将这里的见闻全都告知于他。让追星亲自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姜至听完后道：“好，那我们？”
沈玉心中思索，召章叙回来，他是工部尚书，此行本就是负责河道上的事，有他在，这些人定没法再干这些事，可光这样还不够，他们既能暗中做这档子事，那除却工部外，户部，看来也有他们的人，必须立刻回京，查明这些人，全部拔出。
想到此处，沈玉上马，对姜至道：“你与追星会合后，在她寻章叙回来前，就在此地等着，将那些人做的事全部都记录起来，章叙到后，便全部交予他。”
“那大人你......”
“我要回京城，好好查查此事。”
她们三人便兵分三路，一个去寻章叙，一个留在徐州，一个回了京城。
沈玉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回到京城时，这片雨竟停了，可沈玉的手还在隐隐作痛，看来，这次，是老天在帮他们，帮他们争取到了时间，若能在雨停的日子里，将大坝重新修建，等大雨来袭，应当能抵挡过去。
沈玉回到府中便将自己在徐州的所见所闻写成奏章，直接面呈给永安帝，朱祁佑闻此事，大怒，当即将派遣钦差去徐州调查此事，沈玉负责核查相关账册，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而盛朝的百姓仍旧是安居乐业，丝毫不知这惊心动魄的腌臜事。
沈玉回到户部，当即开了河南清吏司、山东清吏司与四川清吏司的架阁库查账，同时也和工部一起，将这账重新对一番。
查到半路，沈玉便收到了徐州传来的消息，上面称，章叙在徐州发现河道官员中饱私囊，暗中破坏堤坝，章叙亲自看着将那些堤坝重新修建，同时将搜到哪些人暗中往来的账册，那些账册由前去查案的钦差尽数带回，最后到了户部，户部负责帮助查帐册。
这番户部中人又是忙得都回不了家，因此番账册乃是绝密，这事情，永安帝命令秘密查案，是以，除却御史台、刑部、户部、工部的知情人，外人却丝毫不知，索性户部常年忙碌，是以外界也看不出什么。
刚查到些眉目，却突然又下了雨，与前些日子不同的是，这雨下的又急又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前些日子章叙传回京中的消息中，堤坝重新建造还须月余，可如今又下起了雨，堤坝上的泥还未来得及干，却又被浇湿，沈玉不免担忧起来。
风雨连天，这雨下了足足有半月，可河道并未传来任何讯息，直到这日早朝，工部传来急报，称发了洪灾，第一道堤坝未能挡住，淹了周边三个县，幸好章叙早有准备，将这周边的百姓全部提前转移，伤亡较小，可章叙却不知所踪，来人称，堤坝被冲之时，当时的章叙还在领着人补救堤坝，一时不慎，被跌入河中，不知生死。
闻此噩耗，沈玉握紧手中的袖子，听着永安帝与众臣商量此事宜。说到该派何人去安抚百姓与处理章叙留下的事情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沈玉出列。
她站在朝中，对着永安帝一揖：“陛下，臣当年便处理过此事，是以，臣自请前去。”
永安帝看着沈玉，他何尝不知，最好的人选便是沈玉，可，他看着沈玉的样子，眼下藏着悲痛之色，虽藏得很好，可却瞒不住他，罢了，交给她吧，这样，他也能安心。
“沈玉，朕便封你为钦差，领一千亲卫兵，处理此事，还有，此去，定要将章叙寻回，朕......”
永安帝顿了顿，终于开口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定不辱命。”沈玉接到旨意，回道户部安排好事宜后，当日便领兵去了徐州，沈玉到时，风雨已停，水没过房屋，她此行，带来了龙江船厂的工人，他们手脚麻利，就地取材，很快做出了很多竹筏，士兵们在水面上捞着章叙，此时，距离他失踪已经过了五日。
沈玉听着姜至与追星说的，她们当时并未和章叙在一起，她们被派去转移百姓，现在，百姓们真真是流离失所，沈玉带着户部的人施粥搭棚，重新登记造册。
她确实很想亲自去寻章叙，明明，明明他走前同她说的，等她，他怎么能食言。
但沈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片地的百姓，已经太苦太苦了，她向周边府中调粮，才堪堪能维系此地一周的口粮。
她整日周旋于各地，终于，此地开始变得有序起来。
此时，距离章叙失踪，已半月有余，希望极其渺茫，他，还活着吗，听着士兵们汇报今日打捞的情况，当时的百姓大部分被调离，只留有少部分的壮丁与章叙一起筑堤坝，哪些壮丁陆续被捞起，他们提前准备，是以这些人都活着，那，章叙，是不是也还活着呢？
又过了五日，沈玉已不抱任何希望，就在她正熬的双眼通红时，章叙找到的消息传来，正在书桌前的沈玉当即放下了笔，光着脚便跑了出去，姜至拿着鞋在后面边跑边追，直到岸边才追上。
姜至看着面色发白的人，冲过去一把抱紧，这景象，与初见章叙时重合，当时的他，也是这般比雪色还要白的脸，被冻得全身僵硬。
沈玉探其鼻息，没有任何气息，忍了将近一月的眼泪唰得留了下来，顿时双眼模糊，哑声道：“章叙，你是食言了。”
一旁提着药箱的林太医被追星拖了过来，林绝看见章叙的样子，立即放下药箱喝道：“快将他平放，你们都闪开，给他呼吸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