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最后的美好时光
蝙蝠洞的训练区内，空气仿佛凝固，达米安正以惊人的速度和狠厉的招式向训练假人发起攻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高效，精准，直指要害，颈动脉，脊椎……完全是冲着致命去的
他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专注，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假人，而是真正的敌人
布鲁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眉头微锁，这几周的相处，剥开那层充满攻击性的外壳，他逐渐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达米安从未想过要当一个普通孩子，他从有意识开始，就被外祖父和母亲塔利亚灌输一个观念，他是最完美的武器，是联盟的继承人，是注定要统治或毁灭的强者
玩耍，朋友，无忧无虑的童年，这些概念对他而言陌生得如同外星语言，而他本人也觉得那些是他的阻碍，他所有的价值，都建立在强大之上
他渴望承认，他认为获得承认的唯一方式，就是证明自己是更锋利的那个兵器
布鲁斯的心沉了沉，他看到了达米安眼底深处那份被严厉压抑的，对于认可的渴望
“达米安”
布鲁斯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响起
达米安的动作瞬间停止，他转过身，微微喘息，昂着头看向布鲁斯，眼神里带着询问，仿佛在等待父亲对他刚才完美表现的评价
布鲁斯走过去，没有评价他的技巧，而是指向那个被打得有些变形的假人
“你的攻击很有效，高效，致命，刺客联盟会为你骄傲”
达米安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得意掠过眼底
“但是”
布鲁斯话锋一转
“在哥谭，作为蝙蝠侠，作为罗宾，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戮”
达米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意识地反驳
“但这是消除威胁最彻底的方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母亲教导我的！”
“我知道”
布鲁斯没有否定他，而是继续平静地说
“但彻底消除威胁，不代表只有剥夺生命这一种方式，恐惧，制服，法律的审判，这些同样有效，并且……更艰难”
他走近一步，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达米安平行
“当你选择不杀戮时，你选择的是一条更艰难的路，你需要更多的技巧，更多的控制力，更多的智慧，这需要比单纯毁灭更强的力量”
“那只是没有必要的软弱……”
“达米安，你想证明你自己吗？”
达米安突然愣住了
“我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自己”
“那很好，既然你想继承我的披风，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做到”
布鲁斯决定让他去感受，他知道，达米安的性子使然，他是不会听任何说教的
他伸出手，没有碰到达米安，只是指向假人的膝关节和手臂关节
“试着在这里发力，或者利用你的体型，攻击重心，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这比拧断脖子更难，达米安，你能做到吗？”
达米安看着布鲁斯蓝色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批评，没有失望，反而是一种挑战，一种相信他能做到更困难事情的期待
他心底某种坚硬的东西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概念，然后，他扭过头，哼了一声，语气依然硬邦邦
“……这种低效的方式，……我只是想证明我能做到而已，并非认为它更有用”
布鲁斯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知道，这就是达米安式的妥协和接受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
布鲁斯站起身，后退几步，给了他空间
“用更困难的方式，低效地制服它，让我看看我的儿子有多强的控制力”
达米安没有再反驳，他转过身，再次面对假人，这次，他地避开了所有致命点，精准地击打在关节和韧带上
布鲁斯静静地看着
引导一把天生认为自己是兵器的利刃走向守护之路，这或许是他作为蝙蝠侠，所面临过的最艰难的挑战之一
但这根小刺，或许终有一天，能被他小心地抚平，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再来！”布鲁斯喊到
就在这样的训练里，还有几次借口考验他的夜巡里，达米安逐渐改变了他的作风
其他几个前代罗宾都和他有接触，他们都习惯了达米安的脾气，毕竟，打也打不过，于是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除了
康纳·韦恩
他偶尔会从堪萨斯的农场来到哥谭，拜访韦恩庄园，平心而论，他和达米安的关系……并没有多大改善
用康纳的话来说：“如果那个小恶魔停止试图用各种方式暗杀我，我相信我们至少能和平地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冲突至今还未升级到使用氪石的地步，所以就随他们吧，反正打不死，这似乎是这个奇特家庭里一条不言自明的底线
在布鲁斯的家里，除了他本人以及拥有氪星血统的康纳和达米安，其他成员，迪克，杰森，提姆，甚至阿尔弗雷德，手里都保管着一小块的氪石
这并非出于不信任，恰恰相反，这是经过严肃讨论后确立的安全协议，一个针对布鲁斯本人的保险
正义联盟内部也持有类似的保险，由最值得信赖，意志也最为坚定的戴安娜公主掌管
布鲁斯·韦恩，作为氪星人，强大得近乎神明，但所有人都明白，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掌控它的人
这份保险，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布鲁斯失控，被控制，或者遭遇其他任何不可预料的变故而准备的最后手段，这是责任，也是沉重的负担
因此，尽管兄弟们打闹时，氪石经常成为嘴上的威胁，却从未有人真正将其付诸行动
当达米安又一次用长剑试图戳康纳的屁股时，康纳会气得跳脚大吼
“别逼我拿氪石砸你！达米安！我认真的！”
而当康纳被惹毛了，故意地挑衅达米安时，达米安会暴怒地尖叫
“康纳！你这粗鲁的克隆体！我要把氪石磨成粉塞进你的早餐麦片里！”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气话
氪石，是能真正伤害甚至杀死他们父亲，他们兄弟的武器，那块小小的绿色矿石所代表的重量，远超于一场兄弟间吵闹的胜负
没有人想真正拿起那块石头对准家人，没有人想面对可能需要使用它的那种万一的情况
那不仅仅是对准康纳或达米安，更是对准布鲁斯，那个他们敬爱依赖的家长，这会让布鲁斯伤心
使用氪石，意味着情况已经糟糕到无法挽回，意味着家庭的分崩离析，那是他们所有人内心深处都不愿触碰的可怕可能性
所以，吵闹归吵闹，扭打归扭打，氪石始终被妥善地保管在各自的地方，如同一个沉默的誓言，一个希望永不启用的保险
阿尔弗雷德偶尔会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平静地擦拭着一个银质托盘，淡淡地说一句
“需要我提醒两位少爷氪石存放的位置吗？或者，你们更倾向于先享用下午茶，把互相毁灭的计划稍后推迟？”
通常这句话就足以让两人暂时休战，至少会安静地坐下来，一边互相瞪着对方，一边气鼓鼓地吃掉阿福做的小甜饼
所以，韦恩家族的秘密武器其实是阿尔弗雷德
但就算是阿福对于家里的某些情况也无能为力
比如他们愈发严重的精分情况
韦恩庄园从未如此热闹过，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崩溃和尴尬后，家里的孩子们似乎迅速找到了与自家这位三位一体的老父亲的全新相处模式
那就是彻底把他当成三个人来用，并且用得理直气壮，甚至开始点菜，有部分是在达米安身上吸取的灵感
“我不想和你聊这个，蝙蝠侠”
迪克抱着手臂，对着刚脱下蝙蝠头盔，还一身冷气的布鲁斯摇头
“你太固执了，让我和超人聊！或者布鲁斯也行！他比较好说话！”他完全无视了这三者共享同一个大脑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