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当龙王 155
王老头开始尖叫，骇得浑身抽搐，差点撅过去。
应真潇翻白眼：“嚎什么嚎，造孽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害怕。”
她拍了拍党爱林，一股乙木精气灌进去，党爱林一个激灵，又恢复了普通魂体的样子。
党爱林泪流不止。
普通魂体的“眼泪”同样是阴气所化，但不会呈现出漆黑的颜色，盖因其中的怨煞之气浅淡，所以是透明的，掉在半空中，化成清澈的阴气蒸腾。
“掉眼泪没有用。”应真潇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变成孤儿了，我们要给她做下一步的打算。”
党爱林点头。
应真潇指了指抽搐个不停的王老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好好想想，是要他的命，还是要他赔偿给你——和你的孩子。但是我话说在前面，要是接受了谅解，就不能索命了。”
王老头瞪大眼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不能索命”四个字，一跃而起，一边哆哆嗦嗦，一边亢奋积极地表示，自己愿意收养党爱林的遗孤！
应真潇：？
“你好不要脸啊，害了人家命，还想害人孩子。”她说：“被你收养还不如去福利院。”
王老头一哽。
党爱林也看出来了，王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把孩子交给他”非常抵触，她浮在空中的两只脚搓了搓，犹豫地问应真潇，她可以答应不索命，但是要是王老头反悔呢？
应真潇：“你可以等交接完了再决定。”
王老头：“那她反悔我怎么办？！必须她先确定不索我的命！”
气焰竟然眼看着嚣张起来了。
“呐，看见没，这就是鬼善被人欺。”应真潇自顾自对党爱林说：“你但凡有一点犹豫，老不死的立马以为你好欺负，开始蹬鼻子上脸。”
党爱林：……
她窘迫地低下头，甚至没有奉嘉禾当年凶悍，一副被生活锤打得逆来顺受的样子，看得应真潇忍不住心生怜爱。
应真潇对王老头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死的不是我。”
王老头：……
“你、你怎么帮着鬼说话！”王老头跳脚，但到底有个鬼在，他也不敢太过放肆，憋着气：“那可是鬼！鬼话连篇你知不知道！”
“鬼？”应真潇冷然：“一周之前，她也是人。要不是你耍横犯贱，她现在说不定还是人。”
“——你不把人当人，不把别人的性命当性命，把活生生的人逼成恶鬼，然后指责别人为虎作伥，不觉得自己无耻卑鄙，龌龊至极吗？”
王老头涨红了脸：“我、我——”
党爱林又哭了，嚎啕大哭，像是紧绷的闸门突然崩开，一切酸楚和焦虑都找到了出口。
等他哭完，谈判再次开启。
应真潇替党爱林问王老头，愿意出什么“价位”来买和解。
“五……三十万！”王老头眼珠子一转，言之凿凿：“我就是一个普通员工，又不是什么领导，哪有机会贪污敛财？三十万就是我的极限，多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应真潇：“你再胡言乱语试试呢？”
王老头一哽，嘴硬：“反正我家里就这么多钱，多了一毛钱都没有，你非要的话，那你叫她把我害死算了，反正没了钱也活不成，我到了阎王爷爷面前，再去喊冤！”
他又对党爱林说：“说句公道话，你又不是我害死的，你都被煤气炸了，那不死也是个重残疾，医疗费用跟无底洞一样，我拦下你，给你个痛快，你还省得给你女儿添加负担了是不是？”
“三十万不少了！”王老头大言不惭：“你一个住合租房的外地务工人员，十年都未必攒得下这么多，不如我给你三十万，再多帮你照顾照顾女儿，你就安心上路算了。”
党爱林被他说得十分委屈，滴滴答答地淌眼泪，王老头大约也看出来她“好欺负”，说着说着还眉飞色舞起来了。
应真潇微眯了眯眼睛。
她的本意是想让党爱林别走得那么遗憾，才让她保持清醒，这老不死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一阵阴风徐徐吹过，应真潇看着阴风飘进来的方向，挑了挑眉。
哭个不停的党爱林也愣了愣，收敛了眼泪，有些拘谨地看着房门方向；王老头却没意识到什么，还在大言不惭，喋喋不休。
“喂。”应真潇突然打断他。
王老头：？
应真潇朝他抬了抬下巴，微笑：“你确定只愿意出三十万，如果多要，宁愿去死？”
王老头被她看得发毛，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地挺了挺胸脯，嘴硬道：“对，就三十万，多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应真潇说：“好啊。”
王老头一愣，随即狂喜：“还是你识时务，我早就说了，这本来就……”
“——那你就去死吧。”
冷淡的声音落地，王老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被揪紧了喉咙一样：“呃呃——”
他瞪大眼睛，极度的恐慌又涌上心头！
这不是见鬼，不是被砸，而是……生命从内部开始快速流逝的感觉。
恍惚间，他见到半空中有一个穿白色衣服，带着高帽子的女子，像是传说中的……白无常？
王老头极度惊恐，双眼爆出血丝，鲜血顺着眼眶往外流淌！
应真潇抬抬手，满脸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停。”
半空中的奉嘉禾：……
可恶，怎么又被应真潇这家伙装到了！
她朝应真潇翻了个白眼，徐徐松开捆在王老头身上的勾魂锁。
只是一点阴司的小把戏而已，勾魂锁紧绑，慢慢往外拉，那种物理生命迅速又有实感地流逝，不至于死个痛快又不会觉得还能久活的感觉，来上一下，金刚石做的嘴也硬不下去了。
应真潇朝她笑了笑，心说曾阿姨还是靠谱，这么会儿功夫，又把奉嘉禾叫来了。
有苗苗这么有眼力见的鬼在，装神弄鬼搞点特效吓吓这老不死的，到还省得她多费口舌了。
她走到王老头面前。
王老头被放下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骨头的死狗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呼吸，双目满是惊惧惶恐，应真潇踹了他一脚，等他回神看向自己，冷笑：“最后问一遍，要钱，还是要命？”
“要命，要命！”王老头痛哭流涕，尖叫着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把所有钱的钱都给你们！”
他真的被吓坏了。
他讨价还价、有恃无恐的底气，来自于自己吃准了党爱林生前就是个软柿子，死后也没有突然性情大变，先前的杀心全靠执念吊着——他倒是无师自通了这一点——而应真潇打散了这股执念。
可现在不一样了！党爱林没对他做什么，他却差点被弄死了！应真潇真的有能力让他“要命一条”！
他语无伦次地交代所有的财产。
王老头确实没途径贪污受贿，但他在发改委硬赖了这么多年，赶上了好几轮分房，加上自己买的，炒股零散赚的，名下竟有整整四套房，表示愿意全部过户给党爱林的女儿。
“你名下的就是你的？”应真潇冷笑：“那可是夫妻共同财产。”
王老头一叠声说自己能处置，生怕应真潇不满意，又把他弄死了。
应真潇懒得管他：“我们也不多要，要你家四套房产里比较小的两套。党爱林，你同意吗？听他报的板块，加起来应该也有一千多万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就是这样的，时代红利吃得满嘴肥油，还要出来危害社会。
党爱林哭着说同意，说着就要给她跪下磕头：“多亏了您，多亏了您……”
“分内之事。”应真潇微微摇头，又对王老头说：“三天之内过户到位，否则——”
她比了个手刀划脖子的姿势，配上咔擦的音效，威胁意味浓重。
王老头点头如捣蒜，生怕答应晚了，应真潇反悔。
应真潇：“滚吧。”
王老头连滚带爬地走了。
……
他走了，曾照云也就来敲门了，问应真潇能不能进来了。
“进来吧阿姨。”应真潇朝她一笑：“倒是我们鸠占鹊巢，把您这个主人赶走了。”
奉嘉禾显出身型，阴阳怪气：“就专门欺负我一个人，到我妈面前就温良恭俭让了。”
应真潇：“手机。”
“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奉嘉禾立马换了一副谄媚表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