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援助的尺度

唐生那充满了恳求的话语，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苏溟舟的心头。

木楼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雨林里不知名的虫鸣，和远处孩童隐约的嬉笑声，提醒着众人，这里并非只有绝望。

苏溟舟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已然花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他能从对方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和紧握的双拳中，感受到那份寄托了整个族群生存希望的沉重压力。

帮助他们？

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从苏溟舟的心底冒了出来。同为华夏血脉，在这异国他乡的末日废土之上相遇，本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缘分。对方又主动放下了戒备坦诚相告。于情于理，他似乎都应该伸出援手。

但是……

他瞥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但眼神同样锐利的侯破浪。他知道，自己此刻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个人的道义，更是“郑和号”上那一百多名船员，以及远在**之外，“破晓之心”那上万同胞的未来。

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贸然介入当地幸存者势力之间的冲突，去帮助一个才刚刚接触不到半天的“盟友”开疆拓土？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注太大，风险太高。

“唐先生，”苏溟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慎，“您的难处，我理解。同为华人，在这末世之中理应守望相助。”

唐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但是，”苏溟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们这次远航，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探寻末日的真相，寻找失散的同胞，为我们的文明寻找更广阔的生存空间……我们无法，也不应该在一个陌生的战场上，消耗我们本就有限的力量。”

他看着唐生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将话说清楚。

“直接帮助你们去抢夺地盘，这件事情，我们做不到。这不仅会将我们自己拖入无休止的冲突，更可能为你们招来更大的灾祸。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唐生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他只是沉默地端起那碗早已没有了温度的水酒，一饮而尽。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明白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释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苏先生的顾虑，我懂。是我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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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难了。”

他没有再纠缠于请求援助的事情反而主动岔开了话题似乎想从这次难得的接触中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苏先生说你们是为了探寻末日的真相而来？”唐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关于这场灾难我们这些被困在岛上的人知道的恐怕比你们更少。不过……”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有几件怪事或许值得一提。”

“当初大海啸刚过没多久岛上的秩序彻底崩溃。很多人都缺衣少食活不下去了。那时候就有人传说官方在哥打基纳巴鲁的仓库里囤积了大量的食物和物资而且他们似乎提前知道了这场灾难要来却只顾着自己撤离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所以”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第一波冲击官方指挥部的暴民其实并不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很多都只是被逼无奈想要讨个说法的普通人。官方的救援一直跟不上大家饿着肚子看到那些当官的自己吃香喝辣自然就起了冲突。只不过后来事情彻底失控了。”

这番话再次印证了苏溟舟之前的猜测。末日之下秩序的崩溃往往源于信息的不透明和资源的极端不公。

“官方提前知道？”苏溟舟追问。

“只是传说。”唐生摇了摇头“没人能证实。不过他们跑得确实太快了。一夜之间整个城市的权力核心就彻底真空了。连带着把岛上仅有的几艘还能出海的大船也都开走了。”

“这座岛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不过”他又补充道“最近这半年情况似乎又有些变化。我们偶尔能从那些还能勉强收到信号的收音机里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好像是说外面的世界打得很厉害。官方和其他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势力正在争夺南海的控制权。这座被遗忘的岛说不定哪天又会变成兵家必争之地了。”

这个情报

“对了”唐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大概一年前那时候我们刚逃到山里没多久。曾经有一队人也来过这附近。”

“他们不是华人也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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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都长得金发碧眼的，人高马大。穿着统一的制服，装备好得不像话。手里拿的枪，我们见都没见过。

苏溟舟的心猛地一跳！

“他们在这里待了大概一个星期。唐生回忆道，“每天都背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在山里到处转悠，好像在勘探什么东西。对我们这些本地人，倒是秋毫无犯，只是不让我们靠近。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再也没出现过。唐生摇了摇头，“直到几个月后，我们才从那些还能上网的手机新闻里看到，说欧洲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很多人都坐船跑去了澳洲。我们猜，那些人可能也是去澳洲了吧。

欧洲人……勘探……澳洲……

这几个关键词，像一把钥匙，瞬间就将马可·李之前透露的那些零散信息，和王教授关于“新冰河时代的预言，都串联了起来！

苏溟舟几乎可以肯定，唐生他们遇到的，就是那群正在为欧洲文明寻找新家园的“先遣队！他们来婆罗洲，很可能也是在评估这里的生存潜力！只是最终，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更南边的澳洲。

“你们……还能上网？苏溟舟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抓住了另一个关键信息。

“时有时无。唐生苦笑着指了指聚落中央那栋最高的木楼，“我们运气好，逃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了几块太阳能电池板和一个卫星信号接收器。附近那个叫‘亚庇’的城镇废墟里，好像还有几个基站能用。不过，那边的电力供应很不稳定，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说不定哪天就彻底和外面断了联系。

信息量太大了。

苏溟舟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要处理不过来了。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去分析。

他决定，先将话题拉回到更现实的层面。

“唐先生，他看着对方，真诚地说道，“感谢您分享的这些宝贵信息。作为回报，我也想和您谈谈，我们未来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唐生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精光。

“是的。苏溟舟点了点头，“我们‘破晓之心’，拥有相对完善的工业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