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意外的盟友？
地下管网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浓得化不开。腕表微弱的照明光束勉强撕开一小片昏黄的光域，映照着浑浊腥臭的污水和锈蚀的管壁。前方黑暗中摇曳的几点光束和那些模糊的、穿着破旧防护服的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幽灵，瞬间将紧张的气氛拉到了顶点！
灰烬的能量手枪稳稳指向对方，冰冷的枪口在微光下泛着幽蓝。陆航将半昏迷的江叶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悄然按住了腰间的配枪。阿杰吓得缩在陆航身后，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那个瓮声瓮气、带着浓重口音的质问再次响起，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几个穴居人握紧了手中的铁棍和简陋工具，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防御姿态。他们戴着的防毒面具镜片反射着微光，看不清表情。
“迷路了。”陆航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被上面的疯子追捕。借个路，马上离开。”他没有暴露任何身份信息，同时微微侧身，让腕表的光束扫过身后污水深处——那里，隐约还能听到追兵撬动窨井盖的金属摩擦声和模糊的呼喝！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穴居人的骚动！他们显然听懂了疯子追捕和上面的含义，光束剧烈晃动，互相交换着眼神，充满了恐慌。
“上面……清洁队？”为首那个身材相对高大、防护服上画着简陋图腾的穴居人（似乎是头领）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在抓你们？”
“清洁队？”陆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这很可能就是深渊守卫在地下世界的代称！“没错。他们很快会下来。不想惹麻烦，就让开。”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施加压力。
穴居人头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权衡。他身后的同伴更加不安，有人开始小声嘀咕，声音充满了恐惧。
就在这时！
被陆航护在身后的江叶，身体再次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小腹处那本已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余烬，猛地跳动、亮起了一丝！这一次，光芒不再是纯粹的暗红，而是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流质光泽！一股微弱却清晰、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嗡……”
陆航手中那个连接着江叶后腰的调制器，屏幕猛地亮起！原本代表能量枯竭的深红色警告瞬间被一串乱码取代，随即跳出一个极其陌生的能量谱系识别框：
【检测到未知高纯度生命能量共鸣！来源：外部！性质：温和/滋养/古老！与宿主（胚胎）能量核心产生深度共振！】
共鸣？！温和滋养的生命能量？！
陆航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穴居人头领的胸口！那里，在破旧的防护服下，似乎悬挂着一个用粗糙金属链穿着的东西！那极其微弱、却令“红”核心产生共鸣的古老生命能量波动，正是从那个物体散发出来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
“啊！圣……圣物？！”一个年轻的穴居人失声惊呼，手指颤抖地指向江叶小腹处那微弱亮起的金红光芒！所有穴居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江叶身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
“圣物……在发光？！”
“它……它在呼应圣物？！”
“神迹！这是神迹降临！”
穴居人们瞬间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纷纷跪倒在污浊的泥水中！就连那个头领，也身体微微颤抖，对着江叶的方向，深深低下了头！口中念念有词，是某种古老而晦涩的祷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航等人措手不及！
“尊……尊贵的圣子……”穴居人头领抬起头，声音带着极致的恭敬和一丝惶恐，他小心翼翼地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圣物——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奇异天然纹路的暗金色矿石！矿石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纯净的柔光，此刻正与江叶小腹处的金红光芒交相辉映，如同在唱和！
“请……请原谅我们的冒犯！”头领双手捧着那块矿石，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宝物，声音带着恳求，“清洁队是魔鬼的爪牙！他们在亵渎大地之母的馈赠，在掠夺我们的生命石！求圣子庇护我们！”
生命石？大地之母的馈赠？
陆航瞬间明白了！这些穴居人世代生活在地下管网深处，依靠着某些区域天然散逸的微弱能量（很可能就是这种生命石的辐射）生存和躲避地上世界的污染！他们误将能与生命石产生共鸣的江叶（或者说“红”）当成了什么圣子！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也是巨大的风险！
陆航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但小腹光芒在生命石照耀下似乎稳定了一点的江叶，又看了看眼前这群充满敬畏和恐惧的穴居人，以及身后越来越清晰的追兵声响。
“我们可以庇护你们。”陆航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威严，“但圣子需要生命石的力量恢复！立刻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避开清洁队！”
“是！是！请跟我来！圣子大人！”穴居人头领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起身，将那块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生命石小心翼翼地递向江叶的方向。
灰烬和阿杰都紧张地看着陆航。这太冒险了！这些穴居人可信吗？这生命石会不会有危险？
陆航眼神锐利，他微微点头。灰烬这才缓缓放下枪口，但警惕丝毫未减。阿杰赶紧护住电脑。
头领捧着生命石在前引路，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前方一小片黑暗。其他穴居人敬畏地跟在后面，如同朝圣的队伍。陆航抱着江叶，灰烬和阿杰紧随其后，迅速离开了这片危险区域。
在迷宫般的管网中穿行，污水深及膝盖。穴居人头领显然对这里了如指掌，带着他们避开深坑和湍急的暗流，走上一些相对干燥、由废弃管道和建筑垃圾堆砌出的小路。途中，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们的故事：他们是大地之息部族，几十年前地上大灾变后，他们的祖先为躲避污染和战乱逃入地下，依靠着几处大地之母留下的生命石矿脉散逸的能量生存。但近年来，清洁队（深渊守卫）开始疯狂搜刮和破坏矿脉，夺走生命石，残杀他们的族人。他们被迫东躲西藏，像老鼠一样生活在最阴暗的角落。
陆航默默听着，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秦岳不仅在制造潘多拉之血，还在掠夺这些蕴含纯净生命能量的矿石！这很可能就是生命源液中那些未知暗物质能量的来源之一！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根粗大废弃管道交错支撑形成的天然穹窿空间。空间中央，几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更大的生命石被供奉在一个简陋的石台上，如同地下神殿的圣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精神一振的清新气息，虽然依旧混杂着污水的腥味，但已不再那么令人窒息。这里显然是穴居人的一处重要聚集点。
“请圣子大人在这里休息！这里的力量最纯净！”头领恭敬地将手中那块小的生命石也放在石台上，与其他几块大的放在一起。柔和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陆航小心翼翼地将江叶放在石台旁一块相对干燥平坦的金属板上。在数块生命石的环绕下，江叶小腹处那金红色的光芒明显变得更加稳定和明亮！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调制器屏幕上，代表核心能量的读数竟然从深红回升到了黄色区域！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是濒临熄灭的状态！
“红”的核心，在吸收这种纯净的生命能量？！
“有效！”阿杰惊喜地低呼。
陆航也松了口气，但他不敢大意。他快速检查了江叶的伤势，胸腹的伤口在生命石散逸的能量场下，似乎也停止了渗血，边缘出现了细微的愈合迹象。他立刻拿出仅剩的抗生素和消炎药，给江叶注射下去。
灰烬则守在唯一的入口处，警惕地观察着来路。
穴居人们敬畏地跪坐在远处，不敢靠近石台，只是低声祈祷着。
短暂的喘息。陆航抓紧时间处理自己左臂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阿杰则利用穴居人提供的破旧接口，尝试给便携电脑补充一点电量，同时监控着外界的信号干扰情况——阿杰伪造的假信标依旧在牵制着深渊守卫的主力，但信号强度正在减弱，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更加破旧、脸上皱纹如同沟壑、挂着骨制项链的老者，在穴居人头领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是部族的老祭司。
老祭司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台旁昏迷的江叶，尤其是他小腹处那稳定脉动着的金红光芒，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外来的圣子……”老祭司的声音沙哑苍老，如同砂纸摩擦，“大地之母的恩泽，在滋养他，也在唤醒他体内沉睡的另一个……”
陆航心头猛地一跳！“另一个”？他指的是“红”？！
老祭司颤巍巍地指向江叶的小腹，又指向石台上的生命石，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调缓缓说道：“纯净的生之息是良药，也是钥匙，它能愈合创伤，也能打开不该开启的门，释放不该醒来的古影……”
“古影？”陆航眼神锐利如刀，“什么意思？”
老祭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环顾四周，仿佛在忌惮着什么，声音压得更低：“生命石是大地之母的馈赠，也是封印的碎片！它滋养生命，也镇压着地脉深处沉睡的吞噬光的古影！用生之息唤醒的不仅仅是圣子，也可能惊动那些不该存在的影子！”
封印碎片？吞噬光的古影？！
一股寒意顺着陆航的脊椎爬升！这听起来像是荒诞的传说，但联想到“红”这种能量生命体的存在，以及秦岳对生命石的疯狂掠夺，老祭司的话，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我们部族世代守护，用微薄的力量加固封印延缓古影苏醒……”老祭司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但清洁队那些魔鬼！他们疯狂掠夺生命石，破坏了地脉的平衡，封印在松动古影的气息，已经在最深的管道里弥漫……”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祭司的话！
“呜——”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带着无尽痛苦和饥饿的悠长嘶鸣，如同闷雷般，极其微弱却清晰地透过厚厚的土层和管壁，隐隐传入众人的耳中！
这声音，不是物理的声响！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精神回响？！
在场的所有穴居人，包括老祭司和头领，瞬间脸色惨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他们纷纷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属地面，口中发出绝望的祈祷。
陆航、灰烬和阿杰也感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巨大而古老的恐怖存在扫视了一眼！
江叶的身体在石台上猛地一颤！他小腹处的金红光芒瞬间变得明亮而紊乱！仿佛被那声嘶鸣刺激到了！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警惕、厌恶和一丝奇异兴奋感的意念碎片，猛地刺入陆航的脑海！
【……熟悉……的……气息……】
【……饥饿……的……同类？……】
【……危险……！】
地下穹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那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嘶鸣彻底撕碎。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穴居人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古老的祈祷声带着哭腔在空间中回荡。老祭司面如死灰，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绝望。
陆航强压下灵魂深处的悸动，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老祭司的警告绝非虚言！这地下深处，真的存在着某种被生命石封印的、恐怖的东西！而秦岳的掠夺，正在加速它的苏醒！“红”的反应也证实了那东西的可怕！
“那声音……是什么？”阿杰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古影被惊动的征兆……”老祭司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它……它饿了，它在寻找散逸的生之息和新的躯壳……”
新的躯壳？！陆航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看向石台上的江叶！江叶的身体在那声嘶鸣后再次绷紧，小腹处的金红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着！调制器屏幕上，代表“红”意识活性的曲线疯狂飙升！它被惊醒了？！而且似乎对那古影产生了极其复杂的反应？！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陆航当机立断！这里不仅是深渊守卫的猎场，更可能成为那未知古影的餐桌！“灰烬！阿杰！准备走！”
灰烬早已拔枪警戒入口，闻言立刻点头。阿杰手忙脚乱地收拾电脑。
“圣子大人……请带上这个！”穴居人头领挣扎着爬起，颤抖着从石台上捧起那块原本挂在他脖子上的、较小的生命石，恭敬地递向陆航，“它蕴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