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荔枝树
池里的人须发乌黑，唯两鬓微霜，眉眼间带着温和。
九霄见应苍没有回应，声音透过水镜再次传来：“二位有所不知，此地千年来都无人踏足，九霄没想到几位能够在第一关便寻到此地，能进入青槿上人的居所，想必诸位定有过人之才。不知二位师承何处？”
应苍看着池里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他立在池边，迎着九霄的目光，略一颔首，算是见礼，语气平淡无波：“散修，应苍。”
短短四个字，再无后话。
凌渊也默不作声，无视九霄的问题。
九霄看出了他二人的不配合，脸上笑容却依旧不减：“散修都有能如此造诣，看来贤弟的确天资过人。”
应苍冷声道：“不知真人所说的造诣是指？”
九霄道：“能进入青槿故居，此为其一。又识得血契术，此为其二。血契之法，知晓者寥寥，可见贤弟见识广博，令人惊叹。”
试探来了。
应苍心知肚明，九霄定然窥见了他与祈安在内室的举动。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扯出一丝略带腼腆的笑意：“不过是偶然在一本残破古籍上见过类似记载，言及以血为引，缚魂印记，非其主不可轻触。方才见同伴受挫，观其痕迹，才大胆猜测，侥幸言中罢了。”
他将一切归功于运气和残本，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九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笑容愈发温和：“哦？不知是何古籍？我对此类秘闻轶事也颇有兴趣，或可交流一二。”
“年代久远，书名已记不真切了，”应苍应对自如，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幼时于旧书摊偶然所得，纸张脆弱，翻阅数次便已散佚，只零星记得些片段。”
水镜中，九霄抚须轻笑，看似接受了这个说法，话题悄然一转：“可惜，可惜。青槿上人故居沉寂千年，今日得见天日，是修真界的幸事。不知贤弟与诸位同伴，是如何寻得此处入口的？”
应苍沉默片刻，目光坦然看向九霄：“不敢隐瞒真人。我等按试炼规则，取灯点燃后，便被传送至此。至于为何是此地，而非下一关，晚辈亦感困惑。恳请前辈明示。”
应苍轻飘飘的一句话，再将问题抛回给九霄。
九霄抚须的手微微一顿，他自然不信这番说辞，规则是他所定，点燃五盏灵灯本该直传第二境与他相见，并不会直接进入此地。
“贤弟有所不知，”九霄面上讶异之色恰到好处，“按规矩，你们同时点燃五盏灵灯，会直接进入第二境。今日诸位竟直接被传至此地，确是前所未有之异数。看来——”他话音拖长，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应苍，“是青槿上人选中了几位有缘人。”
九霄说完后，应苍并未急着接话，一时间寂静无声，直到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们在做什么？”
在暗处的风无忧一听到这道声音，心头一紧，说话的人正是宿清风。
九霄也认得他的声音：“原来清风也在此处啊。”
宿清风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疑惑地上前，在池水中看到了九霄的脸。
“还记得我吗？”
青霄宗宗主，怎么可能不记得？宿清风轻蔑地笑笑，吊儿郎当地应了句：“应该记得。”
祈安和宁为晚也同宿清风一起到了池边，她看着池里的人，偷偷问宿清风：“这谁啊？”
“在下九霄，青霄宗宗主。不知两位姑娘是？”
九霄真人？
祈安听到这名字，立马盯着池里的人看。
这就是当时灭了苍龙族的那哥们？看上去还算和蔼，实则是个狠绝残暴的人。
假惺惺。
这是祈安对九霄的评价。
“我叫祈安，她叫宁为晚。”祈安简单地说了名字，她不喜欢九霄，便懒得同他说话，转身和应苍说，“我们刚才转了一圈，想找到出口，发现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地。”
应苍能猜到这个情况。
哪怕苍龙族守护昆仑这么多年，也没人知道如何能进入到青槿居所。今天能进来实属巧合，出去绝非那么轻易。
他看了看池里的九霄，也许答案就在他那里。
应苍问：“敢问真人是否知晓出去的法子。”
在溶洞里的九霄看着祈安等人的互动，确实不像知道离开青槿居所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偶然？
即便是偶然，这五人之中一定有人与此地有缘，不然不会进入。
也不知道那上古秘籍藏在何处。
九霄心里惦记着秘籍。根据计划，别人打开这青槿居所，他会随同那些人一起进入，然后独自寻得秘籍，再将其他人灭口。
可如今确实有人进入了，可偏偏他留在了外面。
要先让他们出来，后面再一同开启这里，不然他宁可让秘籍永远不见天日，也不愿让别人先得到。
九霄抚须说道：“老夫也只是听说，传闻青槿上人院内所种的一颗荔枝树，实则是她与外界的通道，各位可以在荔枝树上找找看。但具体出去的方法，不瞒各位，我确实也不清楚。”
九霄没有刻意隐瞒，他对于青槿居所所知道的信息确实只有这么多。
“既然各位能够进来，老夫相信那就一定可以出来。”九霄说，“我在出口处等着各位。”
说罢，池中又一阵漩涡，九霄的脸竟真的消失了。
“就这么走了？”宁为晚嘟囔着。
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但刚才面对九霄的时候，硬是憋着一句话都没说。她看的出来，宿清风似乎并不喜欢九霄。
清风哥哥不喜欢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女孩儿的爱憎很简单，不会去分辨是非曲直，她选择坚定地站在自己相信的人这一边。
“这些都是荔枝树吗？”祈安看着院里那几棵枯树，问道。
“嗯。”许久未开口的凌渊说道，“我已经看了这里面所有的树，只有一个品种，应当就是那狗...”
凌渊顿了顿：“就是九霄说的荔枝树。”
祈安仔细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仔细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着，第一个闪过的画面，就是取木灵灯时见到过的那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