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悸动京城
当一具具附着遥远气息的身躯回归到他们的家乡时，楚含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她揩着脑门上渗出的汗珠，攥紧了卷起来的衣袖。
她本想一个人把他们带下来，没想到林胥却偏要凑过来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看着面前的江湖第一人，明明身手了得，轻功盖世，却不借助任何功法，一步一个脚印地和她一起上上下下。
楚含笑对着往生碑重重行礼，而后放下卷起的袖角。
她心中有些无奈，又想起先前答应收他为儿子的玩笑，又有了些底气，嘴角上扬爽言道：“如今先辈们都回到了故乡，我们也该接着往前走了。”
林胥行礼过后来到她身边，他低眸淡言：“不急，还有人在等你。”
听言，楚含笑杏眼水灵闪闪，她顺着林胥的指引看到门外的来人，幼香带着一众村中老少，身后跟着的是许久未见的莫叔，大家手中提着花，肩上扛着粮，显然是来送两人出村的。
还未等楚含笑说话，莫叔便拉着幼香的袖子，带着众人跪了下去。
他神情严肃道：“小将军，之前是大伙错怪与你，是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楚将军。”
说罢，众人竟然齐齐对着她拜了下去。往生碑前的烛火明明灭灭，楚王带曾经带过的地方，余下的军威还深入众人心。
楚含笑忙道：“莫叔，您们不必如此。”她轻叹道，“我知道，楚王带在你们心里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但我并没有做什么重要的事，我娘也只作了她认为对的事情，你们不用把这楚王带看的如此重要。”
她正言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只有亘古不变的人心。我想，我娘救你们，一定不是为了让你们尊她为新的山神。”
莫叔在身边人的搀扶之下起来，抬头时早已老泪纵横，他道：“好，好。”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楚含笑，想起的更是从前的楚歌。
再多的话语也不必说，众人一阵欢送，一桶桶的荷叶茶被搬上马车，两人站在边上，和幼香作最后的告别。
楚含笑偏头道：“林胥，你先上车吧。”
林胥面色不变，话中却是有些奇怪：“一起。”
幼香看向林胥，上下扫视一番像是在确认什么，她道：“我与小将军还有话说，林大当家先上车吧。”
林胥还有些犹疑，楚含笑闭眼道：“林大当家请便，林大当家走好，多谢林大当家。”
一连串的词把林胥原本就不多的话语直接堵了个干净，他只好转身先行上了车。
见其余人走尽，幼香双眉紧锁，试探道：“小将军。”
楚含笑睁开杏眼，悠然道：“幼香，我们岁数相近，叫我楚含笑就行。”
幼香松下气，有些小心说：“含笑……”
楚含笑微微点头，她抿了抿嘴道：“我师傅就是苗音，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想必你也猜到为何林胥和那个小男孩会和师傅一起出现了吧。”
“师傅是林大当家在神山的线人，把假佛子请来的就是她。神山内部被尼姑分化出第二股势力，这些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但师傅表面上是菩萨的弟子，和佛子隶属一派，但其实，她并不属于神山的任何一派。”
“其他僧人都以为是师傅为了不做神女，男扮女装进入真若寺，为了躲避做了许多年的主持。但实际上，从楚姨离开之后，大菩萨就做好了让师傅下山的准备。”
“当时的尼姑刚刚来到山中，便依靠外界力量控制了大半僧人，大菩萨知晓时局将变，便想让师傅带上小佛子出逃，没想到佛子受到尼姑的威胁，中断了计划。”
“幸亏楚姨到来，联手众人烧山逃离，尼姑的势力损失大半，只好暗地发展。”
“而我的师傅，在那场山火之中找到一个带有帝王眼的野孩子，从那时起，她的信仰就不是神山了。”
说完，幼香对上楚含笑道：“这次剿灭尼姑的势力，多亏你，含笑。”
楚含笑做出无妨的手势，顿而又问：“你怎知这些？”
幼香回道：“这些全是我大菩萨告诉我的，她说师傅信仰的人太危险，让我无论如何，要把这些话带给下一个楚王带的继承者。”
楚含笑蹙起眉头：“所以当年你师傅找到的野孩子，就是林胥？”
幼香不答，只道：“这我不清楚，不过含笑，如果和大菩萨说的一样，那这位林大当家恐怕不止是一个土匪这么简单。”
楚含笑听完心中早有猜测，扬起嘴角道：“没事，我可是你的小将军。再说了，大菩萨既然让你把话传给我，说明这些与我关系密切。”
她拍了一下幼香的肩头，铃铃笑道：“放心吧，如果他真的不简单，那我就偷偷溜了，回来和你们一起种地。”
幼香豁然一笑，对着离去的楚含笑尽情挥着手，眼底留下欣慰的感念。
随着车轱辘的走动，楚含笑心中的小九九也大概理清楚了。如果说林胥就是当年的野孩子，大火烧庙，古未有之，阿娘到神山，那也只有一次。这么巧的时间点只能说明，这个野孩子和阿娘一定有关系。
阿娘当年是为了保护废太子而逃，而逃亡途中有恰好救下了假佛子。她第一次出镖，送的便是当年的血诏，而金主又恰好是林大当家，这么巧合的事，敢问天地间还有第二桩吗？
楚含笑想着想着，马尾的发丝已经偷偷摸摸地偏向一边的林胥了。
林胥如玉树般临风端坐着，车帘间漏出的光丝打在他深邃的眉目间，如山海般涛涛，又似深林般簌簌。紧致的衣线勾勒出他独特的腰身，合着偷偷打进来的煦风，两边的发丝飘逸。
帝王眼假寐着，仿佛在聆听少女的心语。
楚含笑脸色蓦然一怔，她竟然看得痴迷了进去。
她猛地一摇头，这就是个骗她结婚的呆木头脑袋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能吃又不能玩的。她忽略掉心中莫名的悸动，抬手在林胥眼前晃了晃，试探道：“林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