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奇洛
毫无疑问，米诺尔撒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
他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此时此刻，他正跟着费里斯比先生一起躲在教工休息室的座椅下面。
趁着教授不注意溜进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好在他们最后还是找到了机会。这也是米诺尔选择不与哈利三人一起行动的原因：他可以直接变身仓鼠持续跟踪斯内普。
魔药教授——更准确说是全休息室的教授——都在批改卷子。米诺尔第一次来到大型改卷现场，听着教授们絮絮叨叨地抱怨永远记不住知识点的学生，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微微地发笑。
“西弗勒斯，今年又是你最先改完，真有效率。”
“那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的脑子都像巨怪鼻涕一样混沌，”斯内普声音圆滑，“缺少理解的胡编乱造，于我而言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细看的价值。”
米诺尔嘴角抽搐。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斯内普毒舌，但他仍然常常为斯内普吐露的话语而感到震撼。
“米诺尔，快来！”
让他迅速反应过来的是费里斯比先生的召唤。他这才发现斯内普批改完学生试卷，要离开教工休息室了！
斯内普难道是要行动去做什么事了？
他鼠鼠祟祟地跟斯内普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米诺尔的发色和仓鼠毛色都是米色，如果跟的太近很容易被发现。这一点费里斯比先生就好得多。
他一路提心吊胆着费尔奇的洛丽丝夫人，一边嗅闻着斯内普的气味往前走。魔药教授身上有着一股混沌的粘腻的味道，像是草药、霉菌和腐水混合，掺杂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动物血的腥气。
然而最后，这一小片味道汇入草药和动物组织味道的大洋中——难怪米诺尔觉得路线很熟悉，斯内普的目的地是魔药教室。
费里斯比先生只有在跟他一起上课时才来过这附近，米诺尔倒是曾来这里请教过三两个问题。一人一鼠小心地绕过零散在地的器材，躲在阴暗无光的角落里。
好在教室很大，杂物很多，而且斯内普开始非常专注地熬药，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我们只要等到邓布利多教授回来就行了吧。”米诺尔一直羡慕的长尾巴在费里斯比先生身后拍拍打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复杂，缺少一些头绪。总之我们先盯着斯内普好了。”
“话说，乔纳森，你听到之前斯内普的回答了吗？”
“关于魔药特性的吗？”
“其实我是想问气味的……”
“但我们还是知道了想问的东西，”费里斯比先生用尾巴轻轻点地做思索状，“魔药的本质是魔法。但是气味可以作为精密操作的一种佐证。嗯……我想我还是有一点操作空间的。”
费里斯比先生笑言：“而且我可不是人类啊。作为田鼠，我的嗅觉还是比人类要稍稍灵敏一点的。”
嗅觉，嗅觉。
米诺尔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他皱眉思索，却一无所获。
他们开始只是无意义地等在那里，后来大概也是不知道做什么。干脆勾头看斯内普熬魔药。
米诺尔不得不再次承认斯内普真的很有水准。材料的处理很精细，而且斯内普对魔药的操作总是恰到好处，没有偏差。费里斯比先生说有些处理方法跟他看过的书有所出入，不过也很有启发。
米诺尔看得入了神。他和费里斯比就在那里盯着斯内普制魔药，甚至忘记城堡的一处高塔里还有人正在为斯内普的诡计心焦如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像他们在开单向魔药交流会一样。
费里斯比先生嗅嗅空气：“嗯……这个味道似乎很成熟，这一次应该好了。”
米诺尔狐疑：“真的吗？我觉得闻着有点淡啊。”
“虽说魔药的本质是魔法，但我仍然认为气味和其他特征是魔法附着的一种显征。”费里斯比先生继续勾头，“虽然现在的味道是有点淡，但我觉得应该是量的问题吧？你再闻，和之前那种很复杂乱糟糟的味道相比，这一次魔药的味道很稳定。我的理解是魔法成功固着了。”
或许是因为费里斯比先生作为鼠类生活的时间比他长得多，而且他本来就是野生小动物很擅长利用自己的嗅觉，他对味道的感知力比米诺尔好一点。米诺尔费力地嗅闻，试图从混杂各种材料的空气中辨析出魔药的味道。
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味道。
“真的好难辨认啊，这种混杂在乱七八糟的气味里的一点点味道。感觉不仅需要嗅觉，甚至还需要一点直觉……”
米诺尔想到了什么，僵硬地卡住壳。
“乔纳森，如果是斯内普支走邓布利多的话，”他看着又在翻看新论文似乎要熬制新魔药的魔药教授，抿唇，“他怎么到现在还不行动？邓布利多就算再慢也不至于他熬两锅药这么久吧？”
费里斯比先生表情严肃下来，掏出自己的线索本开始翻看。
“如果魔法的固着有时候也会有味道的话，那你说像独角兽的诅咒这样的会不会也有味道？”米诺尔紧张地吞下一口口水，“我之前跟着哈利在禁林看到那个怪物的时候，他身上有一股很微妙的甜腥气，和血的味道很像，但不完全一样。”
费里斯比先生抬头看他。
“斯内普身上的味道很正常，一直都是被魔药材料沁入味的那种感觉。如果是他杀了独角兽，我觉得那么大的出血量，加上诅咒，会不会留存有一点味道？别人也一样。肯定……总会有点反应吧。”
“就算不是很重的味道，有的细微的东西也不是一次能洗掉的。特别是有些巫师更习惯用清水如泉。我们那边处理特殊污渍也需要用特制洗涤剂的。”费里斯比先生神情严肃，“米诺，你继续说。”
“……是奇洛。”米诺尔将曾经感受过的违和感放大，一些零碎的线索开始拼凑成型，“海格已经说过那个东西不是禁林里的。如果是学校外来的也就算了，但如果是校内的，身上味道近期发生变化、我又不能完全闻出来的，是奇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