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陈闻没料到她回信息这么快，看了眼信息，冷着的脸缓和了点，手上的活却没停。
切菜备菜洗菜，等几个菜出锅，案板上只剩下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想起今天中午跟蒋征序那情圣打电话，他说的那句，“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他当时嗤之以鼻，蒋征序却说他不懂女人心，想要追女人就得这样。
他呛了一嘴，“那你初恋还不是把你甩了。”
蒋征序在电话那头啧了声，“喂！不带你这样的啊陈闻！”
蒋征序还挺靠谱，给他做了个ppt，追爱作战计划三部曲。
“谁要这种破ppt啊！”陈闻挂断电话，眼神在红色文件上移动，最终还是点开，逐页学习。
“切，什么破理论，我的做菜不好吃吗？她还在外面吃的那么开心，吃吃吃。”陈闻看着案板上那条鱼，忽然抓起鱼，指着鱼头说，“你说，好不好吃？”
说完自己拿着手把鱼的嘴巴掰开，自言自语把声音压细回话，“好吃，好吃。”
接着他又问，“林盼楠是不是没良心。”
“我怎么没良心了？”
陈闻猛地抬头，自己没说话啊，鱼也没说话，他扭头，林盼楠站在厨房门口一脸不解看着自己。
“啊，你今天都没喊我起床，害我上班迟到了，你很没良心啊。”陈闻理直气壮。
“你不是休病假了吗？”林盼楠拿起菜盆跑到客厅择菜。
陈闻刚一刀拍到鱼头上，看见林盼楠这反常的举动，嘴角下拉得更明显，“线上打卡，你去客厅择菜干嘛？”
林盼楠应该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吧，离我那么远干嘛？
她背对着陈闻闷声回复：“厨房太小了。”
要挨他太近，谁让他自己昨天说那瞎话，今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她一靠近陈闻就想起昨天的话，心乱跳。
等鲫鱼豆腐汤端上桌，又是熟悉的四菜一汤，又是熟悉的位置，依旧熟悉的馒头。
只是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陈闻夹菜的间隙想开口找话题，林盼楠起身去倒水。
陈闻喝水视线想跟林盼楠有交汇的瞬间，林盼楠只顾着埋头喝汤。
躲着他？
也知道心虚啊，这女人。
林盼楠企图用碗遮挡陈闻的眼神，可对面人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他，她不抬头就有种势不罢休的感觉。
碗底的汤很快见底，她还是拿着碗挡住自己的脸。
陈闻忍不住了，轻咳了声，用筷子敲了敲林盼楠的碗，“林盼楠。”
她见自己的伪装没有生效，只得悻悻放下碗，“干嘛？”
“哦，就是问你今天的菜好不好吃。”
林盼楠“啊”了一声，原来是要问这个，那敲她碗干嘛？
直接问不就行了吗，这个人，好讨厌。
害她紧张死了。
陈闻：“啊什么？好不好吃啊。”
林盼楠放松下来，“喔，好吃啊。”
陈闻放下筷子，嗓音漫不经心：“你今天一句话不说，我还以为很难吃呢。”
“没有啊，很好吃，跟之前一样。”林盼楠不明所以觑他一眼。
陈闻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绷直的唇线向上弯弯，左手撑住脑袋，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盼楠。
“那，外面的菜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林盼楠毫不犹豫，“那肯定是你做的好吃。“
毕竟自己现在嘴里还嚼着人家做的土豆炖排骨呢。
陈闻心里高呼一声，“yes！”，她说我做的好吃，我做的好吃！
但回想起林盼楠面对那医生笑盈盈的脸，心里不爽，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不过，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林盼楠咬在口里的排骨，“啪嗒”一声掉到了桌上。
心里小鹿乱撞。
现在就要告诉他，喜欢不喜欢他吗？
可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啊。
陈闻看眼前的人一副情窦初开如初恋的样子，像被人泼了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吗？
他哑着嗓音开口，“你是喜欢他吗？”
“他？”林盼楠也放下了筷子，红透的耳尖迅速降温，“他是谁？”
“就是那个啊，之前医院碰到的，那个人。”陈闻跟个豌豆射手一样一次只吐半截话，眼看林盼楠还在神游，不情不愿再次提醒道，“昨天，你跟他在鑫荣记吃饭的，那个医生。”
林盼楠放下筷子，“你怎么知道我去鑫荣记吃饭了？”
“那个，我昨天跟蒋征序在鑫荣记有点事，偶然看见的，你喜欢他吗？”陈闻打了个哈哈，装作随口一问。
他可记得，蒋征序ppt第一页的字被标上了个醒目的大红色，“不要被女人发现你爱上他了，不然你就失去了接近她的机会。”
林盼楠拧起眉头，顿了顿，意识到什么，“你说要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对啊，你还想说别的也可以啊。我洗耳恭听。”
她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诧异：“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
“没有啊。”陈闻脸上浮起一个玩味的笑，“还是你想我问点别的？“
猜想在她心里不断放大，自己所为之心动的，在他那里似乎是个随口问出的笑话，昨晚才那样信誓旦旦地许诺，今天就忘得个彻底。抱着一丝期望，林盼楠还是问道：“昨天晚上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说了什么？”陈闻摸不着头脑，“不记得……”话还没说完，被林盼楠冷冷打断，“不记得，以后就别再问这种话，很无聊。”
真的很无聊。
林盼楠低下头不想被陈闻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是被重重拿起的一颗满心欢喜的心，又被随手丢下。
明明是他先来挑拨自己的心，她以为自己是被在乎的，哪怕只是一点。
或许赵敬之那个恶心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她这种灰姑娘还指望有王子来给她穿上水晶鞋吗？像我这样的长相和身世愿意来追她，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只是个消遣，懂吗？”
这句话是当时校园网疯传的“北美食堂爱情保卫战”视频下，赵敬之本人的留言。
她当时在自习室一个字一个字看了好多遍，看到外面的夕阳溜下地坪线，直至无边无际的黑暗把整个窗外包裹住。
她在陈闻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拿起自己的碗筷进了厨房，把自己碗里没吃完的菜和饭一起倒进了垃圾桶。
“林盼楠？你吃不下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太浪费了啊，再说你吃不下给我吃也行啊。”陈闻起身跟进厨房，林盼楠没理她，他小心地扯了下林盼楠的衣角，“喂？你生气了？别生气了，下次我不问了。”
陈闻心里一阵发酸，那医生这么重要吗。瞥了眼脸色冷漠的林盼楠，他压下心头的思绪半开玩笑道：“你之前每次都吃得可干净了，下次再把我的心血丢垃圾桶，我可不给你做饭了。”
“没有下次。”林盼楠垂下眼帘，把碗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以后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什么意思？”陈闻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而后是愤怒、不甘、交织在一起，“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了。你天天做这么多菜，我又吃不完，只能多吃几口，胃胀气不舒服。还有，老是要一起去买菜，很浪费时间，想着要早点下班回家吃饭，我中午只能加班赶方案，很累，你以后吃你自己的行，别管我。”
“你早说啊，跟我一起吃饭这么不自在，委屈你自己干嘛。谁再管你谁是狗。”陈闻带着怒音冲到水槽旁边把哗哗开的水转到热的那边，摔门回了自己房间。
水哗啦啦地流着，林盼楠撑着水槽边，一滴又一滴冰凉的泪滚落进滚烫的水中。
陈闻真的很讨厌。
这个夜没有她想的那么漫长，明天要面对的高强度工作也不允许她脆弱太久，于是抽屉里的安眠药很安稳地托住了她的睡眠。
一夜无梦。
火红的朝阳从西边缓缓升起，有些熟悉的饭香不请自入她的房间，她莫名有点紧张，出门之前还特意照了照镜子，给自己擦了个浅色的唇釉。
她打开门，客厅没有陈闻的影子，只有餐桌上放着一碗鸡蛋面，还有个打包好的饭盒。
晨光照进来，有几缕热气飘在面条的上方，她鼻尖一酸。
院子的门被咔地关上，陈闻从窗帘缝隙打开确认林盼楠已经上班去了后。
才心虚地从自己房间溜出来，桌上的面条一口没动，饭盒更是原封不动等待陈闻光临，面条里的汤都被吸干了。
陈闻气冲冲从厨房抽出一双筷子，一边吃面条一边说：“小气鬼，小气鬼来的。”
北城三月的天不讲道理，林盼楠出门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的。等她出了胡同奔向地铁站天忽然就阴了下来，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乱砸在匆匆赶去的地铁站的行人身上，当然也包括林盼楠，还好离地铁站近，只打湿了几缕头发。
等从地铁里出来，望着还差几步之遥的公司大楼和这愈演愈烈的大雨时，她咬牙冲进了雨幕。
到美页公司楼下好不容易被地铁暖气烘干的头发这下被浇了个彻底，连带着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答答地黏在皮肤上。
打了好几个喷嚏到一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真的像一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琳达赶紧带她去休息间把吹风机递给她。
琳达把姜茶放入杯子里，开水一滚，热气腾腾，“小盼楠，你真是，下这么大雨跟唐总监请个假啦又不会怎么样了。”
林盼楠把吹风机风量调低回话：“都到楼下了，不划算。”
“你傻呀，这么大雨也冲过来。不划算什么啦？”琳达用勺子搅动着姜茶。
林盼楠一本正经：“到楼下了还请假，那我这个月全勤奖没有了呀。好不划算的。”
琳达听完被逗笑了，摸摸她被吹干的头发，递上姜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她愣神，这个话，陈闻也说过。
怎么又想起他？见鬼。
头发在吹风机的超强加持下终于干燥，身上的衣服还好只湿了外套。
林盼楠把水渍全部擦干净以后，打开电脑一连串的工作消息跳了出来。
客服经理胡姐的消息首当其冲，10条加，额外醒目。
有三条是昨天晚上发的，后面的都是今天早上发的。
胡姐【盼楠，之前那个米味王总，给我发信息，还是觉得之前第一版的背景色调不好。】
胡姐【盼楠，王总的要求，你看吧（哭）】
聊天记录里王总的要求是，需要温暖的色调，给客人一种回家吃饭的亲切感，同时还要把他们的公司logo做到最大。
林盼楠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屏幕上扫过，唐晚宜踩着黑色亮皮高跟鞋出现在了她们的格子间。
美页一部有个非常好的传统，那就是早上从来不开会。
唐晚宜跟她们宣扬的一直是，“早上那么珍贵的灵感涌现时间用到你们给甲方的设计上，不要浪费在会上。”
果然下一秒唐晚宜就开口说道：“米味那边的设计，要求提前交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才三月中，还有两个星期才到三月底，这个米味的王总又是个非常难应付的人，到现在连个广告背景颜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