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声音吵醒了本就睡的不沉的江雪。
她翻身坐起,先摸了摸旁边的关嘉言,确定他睡的正香,才转头看向关山越,问道:“怎么了?”
关山越个子高,站起来后头顶都超过了上铺。听到江雪的声音,他垂眸看过来。黑夜中,江雪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像野外时刻保持警惕的野兽。
沉默片刻,关山越如实回答:“有人来过。”
话音刚落,火车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乘务员打着手电筒走过去,小声提醒即将到站的旅客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江雪被手电筒的灯光晃了下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关山越话里的意思,后背瞬间出了层冷汗。
如果只是刚好路过的人,关山越不会如此警觉,除非是这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假如是她带着关嘉言,或者是她自己,为了方便睡在下铺……
她看向关山越,关山越摇摇头,低声道:“睡吧,我来守着。”
江雪没有推辞,“好,你撑不住了就叫我。”
后半夜,关山越没再睡觉。
火车走走停停,停靠站点时,站台上昏黄黯淡的灯光透过车窗影影绰绰的照进来,来往走动的人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而每次火车停靠,睡在中铺的江雪都会在第一时间醒来。关山越听到她变得警惕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直到火车启动才会重新变得和缓。
临近天明,他们对面的中年男女下了车。没过一会儿,乘务员开始拎着热水瓶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给需要用水的乘客灌满水壶。
等到关嘉言揉着眼睛醒来,江雪才坐起身,叫关山越把他抱下去,自己踩着脚踏慢慢下来。
火车上用水有限,江雪从行李袋里翻出牙膏牙刷,连同搪瓷杯子一块递过去,催促关山越道:“你先带着他去洗漱。”
关山越一手抱着关嘉言,一手接过东西,应道:“我们一起。”
洗漱的地方在车厢连接处,离得不远,但这会儿过去估计要排队。江雪摇摇头,“我看着行李。”
春丫一觉睡到天亮,压根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听到江雪和关山越的对话,从上铺探出头来,乐呵呵的说:“没事,姐,你跟大哥带着孩子去吧,我给你们看行李。”
“你们先去。”江雪一锤定音,“等会儿我和春丫一起。”
洗漱完,四人开始吃饭。
对面暂时没人,春丫高高兴兴的坐了过去。江雪见她只带了馒头,就分了点儿咸菜给她,又倒给她一杯热水。
春丫感动的眼泪汪汪,“姐,你真是个大好人。”不仅救了她的命,现在还这么照顾她。
江雪努力咽下已经变得干硬的馒头,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但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保存体力的重要性,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不至于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吃过饭,关山越去洗了两个苹果,江雪和关嘉言一人一个。
苹果甜脆,江雪心里的不安渐渐少了一些。她看向关山越道:“你去上面睡一会儿吧。”
关山越摇头,“不用,我不困。”
江雪坚持,“还有两三天,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熬下去。”
关嘉言啃苹果啃的满脸都是,关山越带他去洗了脸,回来后说:“没事,之前在部队,遇上侦查任务,往树林子里一窝就是好几天,不吃不睡很正常。”
江雪震惊的瞪大了眼,她只知道关山越是退伍军人,“你上过战场?”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像是刚从枪林弹雨中穿越出来。
既然如此,江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春丫长相讨喜,性格也好,没过一会儿就和关嘉言玩到了一起。两人齐齐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遇到没见过的景色,春丫还会夸张的“哇”出声,关嘉言脸上也满是笑意。
上午过了一半,乘务员再次拎着热水壶来回走动。
江雪拿着水壶去灌热水,听到乘务员正在反复交代乘客看好个人用品。
有人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乘务员“嗐”了声,苦着脸道:“可说呢,昨晚上好几个车厢都丢了钱,少的几十,多的几百,你说这事闹的。”
这时候的几百和未来的几千块差不多,一下子丢这么多钱,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乘务员说完,相邻几个隔间的人纷纷去看自己的行李。
江雪接满热水,拎着水壶回去,和同样听到乘务员说话的关山越对视一眼。
如果昨天晚上来的人是小偷,他们反而能松一口气。
就怕对方别有用心。
关嘉言交给关山越照看,江雪则和春丫一起。
守在厕所门外,江雪低着头,在心里默默计算还要多久才能到海市。
有人从面前经过,江雪默默往旁边让了让,却见对方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一双打着打着补丁的蓝布鞋子将将好停在她眼前。
蓝布鞋子开了口,“闺女,这是六车厢吗?”
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江雪边抬头边说,“不是,你走过了,这是八车厢。”
话音落,她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人。
一个用花布包着头的中年妇女,臂弯挎着个篮子,身上穿着满大街随处可见的蓝灰色衣服,两颊的法令纹略微有些深,嘴角向下,除此外整张脸平平无奇,是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存在。
江雪抬手指了个方向,“六车厢在哪边。”
对方道了谢,转身走了,好像真的只是走错车厢,正好遇到了人问路。
春丫从厕所出来,“姐,我上好了,你去吧。”
“不用了,我们回去。”
江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冰凉的手指把春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发现江雪的脸白的可怕,跟搽了层白|粉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春丫吓了一跳,被江雪拽着回了车厢,见到关山越,才赶忙道:“大哥,你快来看看,姐不知道咋了,脸唰一下就白了。”
关山越闻言起身,江雪朝他伸出手,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没事,你坐。”
关山越“嗯”了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掌心温热粗粝,从手指间划过,江雪下意识反手握住,与他十指紧扣。
“关山越……”江雪叫了他一声,顿了顿,却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沉思良久,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