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对怨偶
忙完一日的公务，方太师照常回家，看见闷闷不乐的女儿，还有面露哀愁的妻子，不由关切问：“你们怎么了？”
“夫君。”
肖氏叫了一声丈夫，随后不紧不慢地把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末了，她问：“有没有办法拒绝染儿和裴聿风的婚事？”
方太师想也不想地道：“皇命难违，拒绝不了。”
皇上对他说赐婚给女儿和裴聿风的那一刻，态度表现得非常明确，这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
“唉，这……”肖氏望向女儿，“只能认命了？”
“是的。”方太师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不要太担心，谅裴家也不敢亏待我们女儿。”
女儿低着头，一声不出，看了怪让人担心的，肖氏问道：“染儿，你不跟你爹说说话吗？”
“爹。”方尽染收起刚才飘远的思绪，走到父亲的面前，“我嫁给裴聿风这件事，改变不了，但有一件事，您可不可以听我的？”
“什么事？”
“就是……不管怎样，您都不要支持四皇子。”
“嗯？”看着女儿神色郑重的模样，方太师怔了怔，“我跟你说过，我中立。”
“您终究要选择派系站队，不是吗？”方尽染本来不想和父亲说这些的，奈何赐婚扰乱了她的生活，有些东西得说一说。
“是，不过……”女儿说的没错，立场并非永久能中立的，方太师想问女儿为何让自己不要支持四皇子，脑子忽地灵光一闪，昨日想不通的问题有了答案。
父亲话没说完就沉默了，眼神明显的变换，方尽染上下打量他：“爹，您不会心里已经偏向四皇子了吧？”
“不是。”方太师心里哪个皇子都没偏向，“你之前说，四皇子要纳了裴朝颜，对吗？”
“对。”方尽染点点头。
“我昨日竟然没想到这层。”方太师懊恼地皱了皱眉，昨日思来想去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来，今日一串联，反倒让他有了头绪。
四皇子纳了裴朝颜后，裴聿风自动成为四皇子那个阵营的人，而裴聿风娶了他女儿，方家和四皇子有了间接的姻亲关系，从表面上看，无论他愿不愿意，他天然地靠拢了四皇子。
皇上的突然赐婚，是否和四皇子有关？
但皇子们为了当上太子的动作，皇上一直看在眼中，当下明里暗里都没属意哪个皇子，也清楚他的中立。
皇上赐婚究竟是何种用意？
莫非，皇上属意四皇子了？
“爹，你说的什么？”方尽染没听懂父亲的意思。
“没什么。”方太师抬眼正视女儿，“你放心嫁去裴家，有任何事，爹都会为你撑腰，不让你受委屈的。”
父亲强行转移了话题，方尽染撇撇嘴：“爹，我在跟你说四皇子呢！”
“好，那爹问你，为何不让我支持四皇子？”
“因为……感觉他是会过河拆桥的人。”
“……”方太师沉默片刻，“染儿，这种事你不懂，不要操心，爹自有分寸。”
朝堂之事儿戏不得，一个不慎极有可能惹来灭顶之灾，他支持哪个皇子，不是自己完全做主的，最后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一旦皇上有了属意的皇子，他只得跟着支持，不能因女儿三言两语改变，况且，女儿给出的理由太幼稚了，毫无说服力。
父亲不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方尽染急得跺跺脚：“爹，四……”
“好了。”方太师阻止女儿说下去，“你出嫁是大事，在出嫁前，你好好跟你母亲学学当家，日后当好裴家的主母。”
父亲说完就走了，方尽染不禁叹气。
“别难过。”肖氏握住女儿的手，“万一你和裴聿风过不下去，也是能和离的，至于四皇子……”
她听了女儿说四皇子的过河拆桥，试着跟丈夫吹枕边风，丈夫是丁点不听，如今女儿当面和丈夫说，丈夫依旧丁点不听，她觉得怪不了丈夫，丈夫到底比她们要懂朝堂的弯弯绕绕，不会轻易听她们的。
想了想，肖氏接着道：“我们就别管他了，让你爹管。”
母亲的安慰对方尽染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皇上赐的婚，和离得经过皇上的准许，皇上不准许是无法和离的，好在皇上没几年可活了，等他驾崩，自己再想办法。
她最关心的方家命运，算了，距离方家满门抄斩有十二年，这时间足够她扭转乾坤了吧？
方尽染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娘，我累了，我去歇息。”
“去吧。”
肖氏边目送女儿走远，边想等下得跟丈夫商量，女儿的嫁妆具体给多少合适，自己毕生所学能否在最短时日内传授给女儿等等。
方尽染回到卧室，一动不动趴床上，宛若没了气息。
见状，李嬷嬷担忧地问：“大小姐，您还好吧？”
方尽染换了个姿势躺着，烦躁道：“不好。”
“要给您找个大夫看看吗？”自从大小姐接旨后，李嬷嬷就没见着她打起精神过，蔫蔫得像枯萎的花朵。
“这倒不用。”方尽染仅是烦躁，自己得再次和裴聿风成亲，父亲不听她说的不要支持四皇子。
但父亲不听也情有可原，谁让她拿不出实质性的东西来证明四皇子的过河拆桥，不值得父亲重点押注。
接下来的几日，方尽染被母亲拉着学习当家主母的本领，为了省时省力，她向母亲展现自己惊人的‘天赋’，弄得母亲连连称奇，夸赞她一定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又一日的学习，她翻阅着母亲叫她找出错处的账本，有下人来禀报。
“夫人，大小姐，裴将军送聘礼了。”
闻言，方尽染眼前隐隐发黑。
裴聿风这家伙，急什么？
“让裴将军稍等一会。”肖氏吩咐道。
女儿和裴聿风不是寻常的婚事，乃是皇上的手笔，自然能跳过上门提亲，直截了当地送聘礼，但女儿怎么都算下嫁，不可表现得太上赶着。
“是，夫人。”
下人一走，方尽染没了心情翻阅账本，把账本随手扔桌上。
账本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侧面表达了女儿的不悦，肖氏知道是因何而起，便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