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主世界6
晚餐过后，韦恩庄园的客厅里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
一群人，迪克，提姆，史蒂芬妮，芭芭拉，还有虽然板着脸但耳朵竖着的达米安，像围观什么稀有动物一样围着卡尔，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迪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卡尔，表情纠结
“所以……你真的是布鲁斯？Emmmm……气质上好像是有那么点……”
卡尔正端着一杯阿尔弗雷德泡的咖啡，闻言，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如果你需要更直观的体验，我可以随时切换一下模式”
当他放下杯子时，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嘴角的弧度拉平，眼神变得冰冷，带着蝙蝠侠特有的，能在夏天制造冰窖效果的寒意
“哇啊！！！”
迪克猛地往后一仰，差点从沙发扶手上翻下去，他搓着自己的胳膊
“天！！OMG！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好诡异！就像……就像……”
“就像超人和蝙蝠侠被强行塞进了同一个身体里，Yeah，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想法，我的孩子们一开始也完全接受不能”
卡尔瞬间解除了“蝙蝠侠模式”，他为自己世界的孩子们的行为感到疲惫
“为什么这么说？”
史蒂芬妮好奇地追问，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半块小甜饼
卡尔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秘密，像迪克”
他指了指旁边还在搓鸡皮疙瘩的夜翼
“他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经历了从罗宾到夜翼的整个过程，居然都没意识到布鲁斯·韦恩、蝙蝠侠和超人是同一个人，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迪克立刻大声叫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说啊！天……我不可能这么迟钝，不可能！而且这不能怪我们！你切换得太自然了！完全没有痕迹！”
这时，史蒂芬妮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地问
“哎，卡尔，你的那个家里都有谁啊？”
卡尔如数家珍
“迪克，杰森，提姆，达米安，康纳”
“哇，都是男孩子啊！没有我吗？”
她指了指自己
“也没有我，啊，虽然我们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是b的孩子，他总是把我们划进他的家庭保护圈”
而提姆则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惊讶地挑眉
“康纳？康纳·肯特？那个超级小子？他也是你们的家庭成员哇？”
这和他认知中的超级小子形象有点出入
卡尔面对两个问题，先是对史蒂芬妮抱歉地笑了笑
“抱歉，我才刚刚认识你，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死了，所以，也许等我回去之后，你会成为我们家庭成员之一也说不定？至于芭芭拉，她更像是戈登警官那样的合作者，她是个优秀的女性，警察局需要她这样的人”
然后他转向提姆，肯定地点点头
“是的，康纳也是，他叫康纳·韦恩，跟我一个姓”
“那我们两个世界之间，还有什么大的区别吗？”
卡尔仔细想了想，摊手道
“基本上没太大区别，除了达米安的长相，还有我本人这个最大的变量，以及小丑和卢瑟是同一个人，两个世界几乎没什么不同，看到你们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说实话，这让我挺安心的”
至少不用再适应一套全新的家人行为模式了，谢天谢地，他不想看到家庭内部消化的可能性在，他会大喊一句大逆不道然后一人揍一顿的
而提姆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除了我们这边超人和蝙蝠侠是两个人，而且看起来关系好到足以让某些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卡尔立刻露出了那种熟悉的，仿佛胃痛的表情，喃喃道
“……这一点，我注意到了，请不要再提了”
他想起了氪石戒指和苹果派，决定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但显然，孩子们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还没知道其他事情呢，比如……真爱子弹”
“什么？”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卡尔的面色逐渐变得铁青，他不确定地看向布鲁斯，又不确定地低声询问迪克
“他们真的，没什么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都习惯了，哦———克拉克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没有蝙蝠侠不行，这样的话，我们耳朵都听到长茧了”
卡尔觉得自己的胃在翻涌，他不想吃水仙，真爱子弹的话题几乎让他的灵魂投入六世轮回，于是，他适时地抬起手
“好了，我想我回答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他语气平和，有意不再深入，知道的细节越多，两个世界之间那种微妙的，令人不适的违和感就越发清晰，仿佛在提醒他这里的一切再相似，终究不属于他，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看向迪克和提姆
“你们今晚……应该还有夜巡或者其他活动吧？”
被点名的两人立刻发出夸张的，拖长了音的抱怨
“诶————”
仿佛被家长抓包晚上想出去玩的孩子
而达米安，不出所料地用他那混合着傲慢与嫌弃的语调评价道
“只有你们这群蠢货才会被这种无趣的话题所吸引”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如同精准的救场天使般出现了，他手中托着一个放着干净毛巾和洗漱用品的银盘
“那么，如果各位少爷小姐没有其他问题，请允许我带卡尔先生去客房休息，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卡尔几乎是如释重负地站起身
“哦，哦，好的，麻烦你了，阿……潘尼沃斯先生”
他下意识地想叫阿福，却又在出口前生生刹住，换成了更正式的称呼，面对这个容貌、声音，甚至气质都与他最依赖的家人无比相似，却又明确知道是另一个个体的阿尔弗雷德，卡尔感到一种罕见的无措，亲近的本能和对非本人的认知在他脑海里打架，让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然地交流，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他沉默地跟在阿尔弗雷德身后，走在通往客房的走廊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老管家不再年轻的脊背上
就在一片寂静中，走在前面的阿尔弗雷德忽然开口
“布鲁斯老爷”
卡尔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看向四周，确认主宇宙的布鲁斯并不在附近，然后才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回应
“嗯？阿福，你……叫我？”
阿尔弗雷德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是的，布鲁斯老爷，无论您来自哪个宇宙，我想，您理应得到这样的称呼”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他微微欠身，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只是很抱歉，主卧目前由另一位布鲁斯老爷住着，只能暂时委屈您住在客房了，希望您不会觉得不适”
卡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不管在哪个世界，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永远都是那个能穿透所有伪装，所有身份，精准地找到布鲁斯·韦恩这个核心存在的，他是在混乱和迷失中，提醒他你是谁的锚点
老管家睿智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卡尔内心的波澜，他看到了这位异界来客在面对熟悉家人时，那份无法掩饰的无措与隐隐的失落，那些亲近之人突然变得疏远所带来的刺痛感，一定不好受，但无论他长得是否一样，无论他来自何方，在他眼中，眼前这个人，同样背负着幼年失怙的悲剧，同样在黑暗中挣扎前行，他同样是“布鲁斯老爷”
总得有人，去包容这些倔强，没有安全，却总是背负起整个世界的孩子
而他，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永远愿意成为那个人
卡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阿尔弗雷德，他点了点头，跟着老管家，继续走向为他准备的房间
沉默在走廊里蔓延了片刻，卡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福……能和我讲一下吗？这个世界的杰森，和布鲁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脚步未停，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好吧，布鲁斯老爷，这说来话长……杰森少爷在担任罗宾期间，曾遭遇了一场……可怕的意外，那是由小丑精心谋划的一场骗局，利用杰森少爷寻找他亲生母亲的消息作为诱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词语
“而杰森少爷……他没能从那个陷阱中……活着回来，他离开了我们”
卡尔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即使有所预感，亲耳听到这个确认，依然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杰森……死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宇宙里那个虽然别扭，却活生生、会和他顶嘴的杰森
在他那个世界，同样的时间点，遭遇濒死危机的不是杰森，而是他自己，一种近乎荒谬的庆幸感混杂着悲痛涌上心头，他无比庆幸，在自己那里，承受那场灾难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那个孩子，是因为他世界的小丑是卢瑟吗？
他又想到提姆，那个因为以为杰森死了而毅然成为罗宾的少年，在他那里，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和家庭笑话，而在这里，却是一个冰冷残酷的现实，想到这里，他心底一片冰凉
他几乎是本能地开放了超级听力，去寻找那个熟悉的心跳，找到了，在哥谭东区某个嘈杂的角落，一声声平稳，有力的心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还活着……
卡尔强迫自己收回听力，他知道自己不该干预太多，这是这个宇宙的布鲁斯和杰森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他无法抑制那份庆幸，庆幸卢瑟的仇恨只针对他，让他世界的杰森逃过一劫，那么，这个宇宙的小丑，他如此残忍地杀害杰森，目标是什么？只是为了折磨布鲁斯？为了逼疯蝙蝠侠吗？
“这就是您的房间了”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将他从翻涌的思绪中拉回，老管家打开一扇门，侧身让开
“祝您好梦，布鲁斯老爷”
“谢谢，阿福” 卡尔低声回应，走进了客房
躺在舒适的床上，卡尔毫无睡意，他再次开放了听力，不是为了寻找特定目标，而是像聆听着这座夜之城的声音
他听到夜翼轻快而富有节奏的心跳伴随着机车引擎声，逐渐远离哥谭，返回布鲁德海文，他听到红罗宾冷静的指令声，在蝙蝠洞和通讯频道间切换，他听到罗宾那带着不耐烦的抱怨声，他更清晰地捕捉到蝙蝠侠，那个普通人类在高楼间穿梭时压抑的呼吸声
他能听到这座城市阴影下，阴谋如同霉菌般在滋生，危险的脚步在暗处移动，他不由自主地为每一次突如其来的枪响而绷紧神经，为每一次蝙蝠侠与危险擦肩而过而在心底捏一把汗，一个没有钢铁之躯的黑暗骑士，每一次出击都是在刀尖上舞蹈
他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对自己低语
“好了，布鲁斯，冷静点，这不是你的城市，这不是你的责任，就当是……相信蝙蝠侠吧，他能处理好”
然而，理智的劝说并未奏效，对这座城市本能的守护欲，对那个“普通”蝙蝠侠处境的担忧，以及得知杰森遭遇后的沉重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最终，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般滑出窗户，悬浮在哥谭沉沉的夜空之下
冰冷的，混合着湿气、灰尘和淡淡罪恶气息的晚风吹拂着他，他需要透透气，需要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找回一点平静，他缓缓降落，坐在那座他最喜欢的，位于韦恩大厦顶端的滴水兽上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在心里反复对自己强调，如同念诵咒语
只是看看
只是散心
不会干预
相信他们的蝙蝠侠
只是……睡不着，内心的焦灼，对另一个宇宙家人的担忧，以及对潜伏在阴影中小丑卢瑟的警惕，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得他无法安眠，他只是需要出来，看看这片与他故乡相似却又不同的黑暗
超级听力让他捕捉到了一个极其轻微的，落在附近屋顶的声音
“我听到你在那儿了”
卡尔没有回头，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提姆·德雷克的身影从通风井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跟蝙蝠侠在一起” 卡尔依旧望着城市
“他们正在做今晚夜巡的收尾工作”
提姆走到他身边，坐在了他身边
“我只是个……路过的”
卡尔终于微微侧头，看了提姆一眼
“关于路过那点，我深表怀疑”
提姆没有否认，只是耸了耸肩
“睡不着？”
卡尔转回头，目光重新投向黑暗
“我想，你的蝙蝠侠，如果知道小丑正在这座城市里某处策划着什么，他也不可能安然入睡吧”
提姆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身边这位异界来客身上散发出与布鲁斯如出一辙阴沉
“啊…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和他真像”
这句话像一根细刺，轻轻扎了一下卡尔本就烦躁的神经
“因为我就是”
他的回答短促而直接，仿佛在对抗某种试图将他与“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剥离的力量
提姆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立刻道歉
“啊，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卡尔没有再回应，他对于这些“像不像”的评论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就是布鲁斯·韦恩，无论在哪一个宇宙，这一点都不会改变，但这种重复的，仿佛他只是某个“影子”或“复制品”的暗示，让他很不舒服
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想要做点什么冲动与这是别人的宇宙的现实相互撕扯，让他坐立难安
这种无力感，这种明知危险临近却只能等待的现状，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他总得做点什么的
卡尔不再犹豫，他不能继续穿着这身借来的，精致的西装空等下去，他需要战衣，需要工具
“你要做什么去？”
“借点东西”
“啊，对了，如果你见到了蝙蝠侠，就跟他说我借了一点东西”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等待提姆的回应，他向后一跃，融入夜空的黑暗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微弱的气流，以及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的提姆
提姆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