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第二天傍晚，芙莉在长廊上见到了艾沃尔。

这是距上次在石阶和湖泊之后，两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芙莉满怀恶意地想——可惜他已经不记得了。

艾沃尔身着一件黑色绸制睡袍，懒洋洋地端着一个酒杯。他的相貌依旧俊美，阴鸷，眼下泛有淡淡乌青。艾沃尔用那种芙莉似曾相识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番，充满玩味地开口：“原本我并不满意你。”

芙莉莫名有些想笑。

这人的开场白怎么还是这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再给他甩一个“昏迷咒”。

“陛下，”她假装没有听懂艾沃尔的嘲讽，露出一个甜美愉悦，无懈可击的懵懂笑容，“听说您很擅长打仗。”

“是啊，极其擅长。”

“......我想知道的是......您是否擅长经营一段幸福的婚姻？”

艾沃尔挑了挑眉，向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芙莉莱斯特，我的荣幸。”

骤然间，廊壁上的烛火熄灭了。

并非像被风吹熄那般轻轻摇曳，消散，而是被径直......吞噬。

长廊陷入一片绝对寂静的漆黑，这黑来得猝不及防。芙莉下意识地睁大双眼，却发现，这黑竟浓稠到她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不像是单纯缺失了光亮，而像是进入一座深埋地底的坟墓。

芙莉有些犹豫是否要召唤光团。

艾沃尔是如此自大，或许会因为她抢在他之前将这里点亮而不悦。

思考间，一阵熟悉的冰冷轻轻拂过她裸-露的锁骨和指尖，好似无声的警告，没有实体，却带着明确的意志，像在审视，也像在......标记猎物。

刹那间，芙莉的的大脑一阵眩晕，连带着眼球也刺痛了起来。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欣喜到失声。

艾沃尔皱眉，轻轻啧了一声，随即厉声道：“人呢——”

昏黑中，由远及近地响起了急促、踉跄、紧张至极的脚步声。下一秒，那摄人的冰冷消散，烛火诡谲地重新亮起，照亮了一张张慌乱、小心翼翼的脸。

“一帮子废物。”

艾沃尔完全顾不上和芙莉培养感情，他快被最近的一切搅得精神失常。艾沃尔命令妮可将芙莉带回卧室，随后将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阴鸷的目光落在一名侍女的面孔：“今晚，就你吧。”

那名侍女双眼含泪，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

芙莉回到起居室，心脏依旧在狂跳。她小声唤道：“塞勒斯。”

一片寂静。

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不死心地再次开口：“塞勒斯，小狗。”

依旧是一片寂静，芙莉眼眶有些湿热，或许刚才在长廊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由于过份思念塞勒斯，她已经有些模糊现实和梦境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走进盥洗室，步入池水。

今天的浴池似乎......格外不一样，温度适宜，空气温暖湿润，弥漫着淡淡玫瑰、百合和稀有香料的芬芳，池边甚至还铺了一张雪白柔软的皮毛地毯。

芙莉有些恍惚。

会是妮可准备的吗？为什么今天才准备？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

浴池石材通体纯白，触感温润，将整池水映照得晶莹剔透。芙莉置身其中，肌肤晕着淡淡的粉，在水雾间熠熠生辉。今晚的洗浴环境实在是......太过舒适，她不知不觉趴在浴池边沿睡了过去。

虚空中走出一道修长、冷峻的身影。

塞勒斯盯着昏睡的芙莉，神情冰冷。那把该死的特制匕首让他控制不住地堕入虚空，陷入沉睡。再次醒来时，他和芙莉之间隐秘的契约链接彻底消失，汹涌而来的却是愈发深刻的感受。

沉睡前，芙莉惊慌含泪的面孔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

塞勒斯只想出现在她面前。安抚她，告诉她别怕。告诉她自己会改，会做得很好，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只要芙莉朝他招招手，他就愿意原谅她——那一刀其实也不是很痛。

然而，芙莉不见了。

她消失在了熟悉的王宫，漂洋过海前往另一个国度，动作比他预想中还快。而邪神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和那个该死的、脆弱的艾沃尔调情。

语调轻柔，面泛红晕。

所有的一切无不清晰解释着——芙莉抛弃了他，芙莉为了别人抛弃了他。明明他什么都听她的，芙莉竟厌恶他厌恶到这种程度。

——她竟敢骗他。

她说过的所有话都是谎话，都只是为了让他放过那个该死的艾沃尔，什么过几天再让他亲手杀了艾沃尔，全是她的缓兵之计。

这个狡猾的、冷血无情的小公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芙莉都背着他做了些什么？这几天和艾沃尔又做了什么？

塞勒斯不受控制地再次回想起芙莉曾说过的话——艾沃尔英俊潇洒，财力雄厚，还是一国之主......

他分明只是一个卑贱的人类。

艾沃尔到底有哪里比得上他？有一瞬间，塞勒斯很想将自己变成艾沃尔，变成这个脆弱、渺小的卑贱人类。

他被愤怒和妒意冲得头昏脑涨，越来越难以思考。

暴烈的、高涨的情绪使得他想对眼前的小公主做点什么。

他想将她关起来，想将她吞吃入腹，又想恶狠狠地破坏她，撕扯她，质问她。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又吵闹，吵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他希望这一切都消失，直到世界上只剩下他和眼前这个......背叛了他的小公主。

塞勒斯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将芙莉抱了起来。

怀中的触感温软到不可思议。

邪神只觉自己那颗死透了、冷透了的心脏再次疯狂怦怦跳动了起来。

他冷着脸将芙莉抱到了床上，替芙莉烘干发丝，又为她换上了一件轻薄柔软的绸制睡衣。

芙莉似乎瘦了些，轻得像一只折翼小鸟。

这才几天？塞勒斯有些不满，他皱眉，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小腹，想确认她今晚是否有好好吃饭。或许是这边的餐食不符合芙莉的口味？

柔软烛光下，芙莉眼睫紧闭，似是做了什么极其难捱的噩梦，带着点哭腔小声啜泣了起来：“小狗......”

塞勒斯眯眼盯着芙莉，毫不犹豫地将她搂进怀里，肆意嗅闻她的气息，一手捧着她的脸颊，一手扶着她的后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