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当龙王 156
“……要你管！”王老头恼羞成怒，揣着房产证就要出门。
王老头儿子拼命拦着他：“你是不是要拿去给外面的野女人？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这房子也有我妈一份！我今天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让你拿走！”
父子俩一番搏斗，王老头儿子抢走房产证，王老头怒极：“你想害死你爹是不是？给我撒手！”
“不给外面的野女人你就要死了吗？”王老头儿子嘲讽他，又急又气：“狗东西，你真不是个男人！”
王老头怒骂你个不孝子。
“你骂我也没用！”他儿子说：“我今天要是让你把房产证拿走，我名字倒过来写！”
王老头气得直跳脚，又拧不过人高马大的儿子，急得团团直转，语无伦次地解释，他被女鬼缠上了，要是不把房子交出去，女鬼会索了他的命！
母子两人一愣。
王老头儿子不相信有什么女鬼索命，他的关注点落在别的地方，眉毛一拧：“我靠，你害死人了？”
“……什么害死人！她自己命贱死得早，能怪谁？”王老头说：“快把房产证给我！你个不孝子，难道想害死你爹不成！”
王老头的妻子也怯怯地劝儿子，给他算了：“好歹是一条人命啊，留下个小姑娘，不赔点钱，怎么生活。”
王老头儿子拧着眉毛，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晌，说：“你想要房子？行！”
王老头表情一松，刚要说话，就听到他儿子说：“你和我妈离婚，这两套房子你就拿走，爱给谁给谁！”
王老头：？
“我和你妈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王老头暴怒：“李芳萍，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没大没小，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子！”
王老头老婆嗫嚅，他儿子大声道：“妈，你还没挨够打吗？天天说为了我为了我，我都说了，我不要你为了我忍着，你就不能为了我，离婚去过几天好日子吗！”
王老头老婆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
“有这么个爹还不如没有！”王老头儿子恨恨道：“妈，他都把人害死了！你天天念叨着那几套房子，有什么用？再不离婚，一套房子都保不住！我们迟早被他拖累死！”
王老头跳着脚就要来推搡他，他儿子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撩起一脚，把他踢飞，情绪激动：“操你妈，给我滚开！”
王老头连声哎哟，他老婆下意识想去扶他，却被儿子拦住，儿子怒气冲冲，眼里却有泪光：“妈，离吧！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一愣，眼泪跟失了禁一样往下流。
丈夫年轻时就如此刻薄暴戾，她早就想离开。
公婆起初还偏向她，帮着骂丈夫，后来见她铁了心要走，也撕破脸皮，说她一个外地佬，离婚什么都拿不到，别说房子，连儿子都别想带走。
“——你要走，那我们就把孩子掐死，免得耽误我儿子再婚！”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回家，年幼的儿子眼泪汪汪，从房间里冲出去，抱着她的大腿，说妈妈我们走吧，我要跟你一起走！
她问儿子脸怎么了，他说爷爷奶奶告诉他爸爸妈妈要离婚了，问他跟爸爸还是妈妈，他说跟妈妈，他们就扇他嘴巴，叫他改口，不改还打；他坚决要跟妈妈，被抽得两颊肿起。
她立马就哭了，说他傻，不知道变通，白白挨了那么多耳光，又恨公婆刻薄，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孩子却说，妈妈，我就要跟你，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她带着儿子离开，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容身之处，只得又回到那个家，安慰自己，忍忍吧，总不能让孩子跟着自己，去街上流浪。
再次想走是在儿子读中学的时候，她哭着离开家，看到了热火朝天的房产中介店，鬼使神差走进去，幻想着开启新生活。
中介热情地问她，卖房还是买房？卖房的话找他们，最省心；买房的话要趁早，现在房子一天一个价，涨得比什么都快。
她在店里坐了十分钟，成交了三单，还亲眼目睹了一个卖家临时毁约，说房价还有得涨，要么加钱，要么就不卖了，“哪能做亏本生意！”。
买家苦苦哀求，说自己是外地人，攒了好几年才凑够首付，是真心想在江城安家落户的，能不能不要加价，或者宽限宽限，等他再想办法凑凑。
“乡下人拿不出钱买什么房子！”卖家说：“你买不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便宜卖给你！”
她失魂落魄地回家，穿着校服的儿子脸上沾着血，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她吓坏了，问儿子哪来的血，他说他把他爸给打了，“我们走，以后再也不受这鸟气了！”。
她挣开手，说自己不走。
……
她咬牙，下定决心，说，离就离！
王老头儿子松了口气，王老头却尖叫起来，说自己不离：“你算个屁！你想离就离？老子就不离！老子这辈子就跟你耗着！”
“好啊，那你就耗着！”王老头儿子说：“我和我妈不差这两三天！你就等着女鬼把你生吃了吧！”
他说的是气话，根本不相信有什么女鬼；但王老头却突然一哽，脑子里浮现的并非真正的女鬼党爱林，而是看起来是活人的应真潇。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股寒意从王老头的尾椎骨窜了起来，他支支吾吾，满头大汗，半天才眼珠子一转，改口说，愿意离婚！
——反正离婚手续三天肯定走不完，等把房子过户好了，再反悔就是了！
他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王老头儿子非常警惕，不相信他的鬼话，要求签合同，王老头怒气冲冲：“你连你爹都信不过？”
“你在我这的信誉还比不过一条狗。”他儿子嘲讽道。
王老头气结，但身家性命——几本房产证——还在儿子手里捏着，他不得不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压着心里的火气，说签就签。
王老头儿子打电话给律师朋友一顿咨询，发了个感谢的红包过去，然后拿来纸和笔，拟定双方自愿离婚并析产，一式三份。
他要求王老头放弃两套房之外的所有财产，又写明“本协议自双方签字之日起生效，双方确认本协议内容为《离婚协议书》的一部分，无论最终是否办理离婚登记，本协议关于财产的约定均不可撤销。”
王老头眼睛都不眨签上名字，反正他也没打算履约，先把房产证骗到手再说。
这态度痛快得让王老头儿子十分诧异，他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本想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没想到老不死的这么痛快。
他转念一想，也没觉得老不死的是这么迷信的人啊，什么男鬼女鬼的，说不定又是什么骗钱的把戏，忙着哄外面的老太太罢了，于是又冷下脸，哼了一声。
王老头手一伸：“房产证给我。”
“我知道你不会老实的。”他儿子举起析产协议，晃了晃，又说：“但是没关系，白纸黑字，你赖不掉。”
“——老不死的，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奉陪到底。”
王老头儿子把约定给王老头的两本房产证砸到他身上。
王老头吃痛，气急，但想到应真潇，又不敢和他多纠缠了，怒视他一眼，捡起房产证，火烧屁股似的往外赶，去找应真潇。
应真潇还在曾照云办公室。
王老头进来的时候，看到曾照云，本想照例阴阳两句，但是又想起曾照云下午提到了奉嘉禾，话在嘴巴里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脸色僵硬。
应真潇嗤笑一声，色厉内荏，令人发笑。
王老头僵着脸皮，说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了，现在就可以去过户房子，还把自己的那份离婚析产协议掏出来给应真潇看，强调：“绝对没有问题！”
应真潇微笑：“还真是兵贵神速啊。”
王老头咬牙：“少、少说废话！快把合同签了！”
应真潇就拿了纸笔来，写下合同，合同内容是王老头自愿把两套房子赠送给党爱林女儿，写着写着，朝王老头身后喊了一句：“你女儿身份证号多少？”
王老头头皮一紧，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气里凭空传来的声音，细声细气地抱数字。
“行。”应真潇放下笔：“写好了。过来签字。”
王老头：“我签了字她反悔怎么办？”
应真潇耸肩，神色冷淡：“你可以不签。”
王老头：……
他现在非常害怕应真潇，总觉得这个女人看似漂亮，实则蛇蝎心肠，与鬼为谋，咽了咽口水，没敢说什么，哆哆嗦嗦地签上名字，又按了手印：“现、现在可以了吧？”
党爱林现出身形，看着合同，又开始流眼泪，应真潇问她：“你是否愿意谅解王金彪？有言在先，如果你同意，就不能再索他性命了，那样是妄造因果，罪加一等。”
党爱林嗫嚅着：“我、我愿意……”
她到底是个软柿子，杀心全凭一口煞气吊着，这会儿煞气散了，又拿到了钱，解决了女儿的事情，自然也就硬不起来了。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应真潇说：“我做担保人。”
党爱林点点头。
王老头心里一松快，又五脊六兽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