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这是林爱琪第三次来映盒村。
第一次是因为节目的事与方汀进行接洽，并拍摄前期的素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方汀，瘦瘦小小的，整个人看起来腼腆又害羞，只是那双眼明亮得好似山间的月亮。
第二次便是正式拍摄时，那会儿方汀面对镜头依旧局促，她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只是那偶尔抬起的眼睛变得沉静了许多。
第三次，便是这次。
林爱琪很少用面目全非形容自己的记忆，但在看到方汀时，她却真的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根本没办法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姣姣之姿的清丽女生和当初那个矮小瘦削的女孩联系起来。
这真的是一年多点的时间能产生的变化吗，林爱琪有点怅然和迷惘。
“林导，请问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面前的摄像机已经开机许久了，周围一圈人将她团团围住，那审视的眼神看得她不太舒服，林爱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攥着台本，目光长久落到她身上，却好似透过她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林导？林导演！”
方汀再次出声提醒。
今天她是专程请假回来的，就为了这个后采，老实说，自从节目拍摄结束后，她就没了节目组的消息，要不是前几天突然接到林爱琪的电话，说节目定档，她还真以为这节目被腰折，没法播出了。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林爱琪的声音猝然响起，打断方汀的回忆。
“没事，您说吧。”面对镜头，方汀自然而然地又拿出了十足的演技。
但与一年前相比，她现在已经成长不少了，起码面对摄像机猩红的点时，不会再有多余的动作了。
林爱琪收回心底的异样，朝方汀笑了笑，而后对着台本，念出第一个问题：“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你觉得你现在的心态和当初有什么不同吗？”
镜头里，方汀站在院子里，身后堂屋两侧的墙壁上贴着去年的春联，字色暗淡，灰白的墙壁班驳掉灰。
但就是这样破败的背景，方汀却意外被衬托得异常昳丽。
方汀思忖片刻，看着摄像机，缓缓开口：“意志更加坚定了吧，我很感谢经历的一切，让我能够更拼尽全力地去努力和争取。”
说完，方汀朝着镜头莞尔一笑，浑身气质愈发恬静自如。
“好，下一个问题。”林爱琪问了下心神，继续道：“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呢，会想念在城市的日子吗？”
“当然。”方汀目光真挚，微微一笑：“在城市里生活的那七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收获了很多从未有过的东西，家人、朋友，我会永远记得那些人和那些日子的。”
余光瞥到林爱琪表情倏地一僵，方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声音又缓又轻柔，继续道：“现在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对我来说却平凡充实，我不会因为去过高山，就忘记自己来自山谷，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能靠自己攀上那座高峰的。”
温柔有力的声音回荡在院子，一阵风过，那誓言好似乘着风，激荡在整片山林中。
那瞬间，林爱琪忽然想到了方汀那期节目的标题。
“最后一个问题。”林爱琪站在摄像机后方，轻轻落下举起台本的手，看着方汀，“如果现在让你从城市生活中相处过的人里，选择一位进行联系，你会打给谁呢？”
这是什么问题……
方汀收敛笑意，迎上林爱琪的目光，半晌，她像慎重思考后得出最终结论般，沉声开口：“徐爸爸。”
林爱琪愣了下，询问：“为什么呢，能告诉我理由吗？”
这个问题并不是台本上的问题，林爱琪只是想知道方汀对当年的事放下多少，她以为以方汀如今的体面得体，自己最可能听到的会是“曹庭芳”，却没想到方汀说出了徐江烈。
方汀看出林爱琪的想法，面上却不显，只故作赧然地笑笑，低头解释：“曹妈妈是个好妈妈，我没什么想说的，但我想跟徐爸爸说，别吝啬表达，还有多点耐心。”
林爱琪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嗯，他会听到你对他说的。”
方汀笑着：“谢谢。”
后采结束，方汀带着节目组转战四中，原本计划是去市里她集训的地方，但因为下午林爱琪有别的安排，因此只能折中选择去四中拍些镜头，好在方汀不少获奖证书都在学校展示栏——“优秀学生代表”那副展板里搁着。
方汀也乐得一上午就能结束，免得陪他们折腾一整天。
到校门口后，一下车，乌泱泱一堆人便围了过来，对方汀和节目组进行夹道欢迎，那架势俨然不输县领导来视察。
“林导，你好！好久不见啊！”林江海瞬间迎上来，胖胖的脸上堆着笑，一把握住林爱琪的手：“诸位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姓林，是一中的副校长，也是方汀的班主任，承蒙各位对方汀的关心关爱，给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林江海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打起官腔来像模像样的，方汀听着听着就走了神，目光移至林江海身上。
他不知从哪翻出来一件陈年西装，不知道是不是走得急，未经过熨烫，浑身都是褶，方汀看着眼角不自觉抽了一下，不忍直视地收回目光，转眼又看到李格，差点笑出声。
常年穿一件卫衣的人，此时却装模作样地套上了西装，那成色看着比林江海身上那件好上不少，方汀估计是他面试时买的，只是看着那张娃娃脸，莫名有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走吧，先去拍教室。”林爱琪虚扶了下方汀的背，将她往前推。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虽然林江海已经提前让班主任通知下去，今天有拍摄，禁止学生在走廊操场围观，但依旧有不少处在高楼层，且爱看热闹的人围挤在走廊阳台。
更有甚者还公然喊方汀的名字，引起一阵嘘声。
“方汀在学校很受欢迎嘛。”林爱琪许久没感受过这么浓郁的学校氛围，笑着抬头看了眼高处的学生，朝林江海调侃道。
林江海面皮发紧，脸色发黑，但还是强忍着怒意，挤出一丝笑来：“是，方汀很优秀，大家都以她为学习的榜样。”
这群小兔崽子，等着被收拾吧！
方汀：“……”
上楼往教室走，方汀注意到地面还未干，一看就是专门为了拍摄安排了大扫除。
林江海走在前面给林爱琪介绍学校概况：“我们这所学校从创立之初到现在，有五十多年了，但生源一直都不好，目前只有五百多名学生。但近两年，生源在逐渐变好。去年，县里也定点拨了两百万的帮扶资金下来，依托这笔钱，孩子们的学习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到了，就是这里。”
上到二层，林江海停下来，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教室。
“教育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师资力量雄厚，就能多培养一些像方汀这样优秀的学生，那就再好不过了。”林爱琪附和道，她跟随林江海走进初二一班的教室。
教室里学生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看书写作业，但仔细看，却能发现，这些人姿势极度僵硬，余光全都紧盯着门口。
等摄像机架好，上课老师就位后，方汀也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