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打起来了

如果说如今，在整个仙门里，最让明珏仙尊担心且忧虑的人，是梵羽。那么最让他认为不会叛出师门、且坠入魔道的人，就是碧颜。

毕竟碧颜和梵羽不一样，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只有道心不稳、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才会成为堕仙。如今刚承受了失去家人、满门被灭的梵羽，正是处于这样的状况。

而碧颜，却不一样，她是极端自我、自负、纯粹，且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对她而言，早已经有了一套以她自己为中心的思维逻辑和行事准则，道心极为稳固，不可能受外界任何事物以及人的影响。

而过于自我和纯粹的人，其实是罕见的存在。

如果说一开始，碧颜选择的就是魔道，而非仙门，那她必然会成长为一个令三界生灵涂炭也毫不动摇的大奸大恶之人。然而幸运的是，碧颜从一开始，就选择投身仙门。

一入仙门，就必然终身仙门，绝不会叛出仙门。这与内心的善恶无关，单纯是她内心，对自己，以及对自己选择的坚定与自负。认为自己信奉的道路和理念绝对正确。

这样的人，正是适合修炼无情道，哪怕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正是因为如此，碧颜也成为了所有仙门里，如今唯一正在修习无情道的仙门弟子。

然而，即使碧颜不可能叛出师门、坠入魔道，却并不意味着，她不可能闯出什么大篓子。

毕竟像碧颜这样，生活在自己世界里，过于坚定乃至自我的人，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就和现在极度道心不稳的梵羽一样，是极为危险、对三界来说都充满未知数的存在。

于明珏而言，无论是碧颜，还是梵羽，都必须好好受到教化，这才能避免未来为祸苍生，犯下弥天大错！

可是偏偏，碧颜的师父、她的好师兄，他的好徒弟，乃至于整个天璇宗的一众师兄弟们，都对她过于纵容！

长此以往下去，她怎能知道收敛！

“师兄……”

仙尊无恒听见明珏说的那番话后，表情无奈，劝了一声。

碧颜毕竟是他的弟子，而非师兄的。如果真有什么错，那他自会自己教化。

而花闭月原本正站在一边，听见师父的话后，本就焦心不已，如今再也控制不住，走上前来，抱拳躬身，对师父说道：“师父，你不要怪碧颜师妹了，这次不是她的错。是弟子，擅自把碧颜带去天瑜门的。而且这次，如果不是碧颜师妹救了弟子，弟子可能……早就没命了……”

南颜在边上点头，头才刚点了一半，就听见明珏冷笑一声，开口：“你们还真是如往常一般，娇纵惯着她！可是今日，吾绝不会再如往日一般，再轻轻放下。放心，闭月，你先别急着为你师妹求情，你擅自将你师妹带离天璇宗，前往天瑜门的事，待会儿，师父照样要与你一同清算！”

花闭月白着脸色，抬手，鞠了一躬。往旁边站去，不再说什么。

无恒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南颜站在原地，抬头，瞪向明珏仙尊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看到他旁边的师父无恒看向她，对自己摇了摇头。

而梵羽在旁边，刚才与碧颜碰着鼻子，撞了个满怀，如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听见明珏仙尊刚才说的话后，心中暗自幸灾乐祸。

明珏看见如今碧颜瞪向自己的神色，冷眼看了她一会儿，继续说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速带路，将梵羽以及梵兰，两位少主，带入兰音阁中休息。还是说，你想吾现在就处罚你？”

南颜听到了这句话，这才转过头去，看了背后表情正在暗自窃喜的梵羽一眼，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语气和表情，也开始毫不掩饰，变得不耐烦起来，学着刚才明珏仙尊和自己对话的语气，忍不住想出一口恶气：“看什么看，留在原地做什么，还不速速随我前往兰音阁。”

就在南颜带着梵羽离开仙门殿内后，其余留在里面的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纷纷满头黑线。

*

南颜走在前面带路，绕过了眼前一条又一条长廊，最后，终于带着梵羽和他怀里面依旧在昏睡不醒的梵兰，在眼前的兰音阁中停下。

即使只相处了这一会儿功夫，无论是南颜还是梵羽，都已经看出了自己与对方互不对付。

于是等到了兰音阁后，彼此也不像寻常那样，互相说一些客套话，或者假惺惺地再嘘寒问暖几句。

而是就此分开，彼此一言不发地做自己的事。

刚来到了这儿，梵羽便先将怀里的梵兰安置在床榻上，然后开始动手，替弟弟整理床铺。擦拭了一下床沿，然后往弟弟梵兰身上盖上被子。

南颜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站在门旁边，看着梵羽这一系列的动作，嘴角轻轻勾起来。

过了一会儿，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她平常就是这样趾高气扬讨人厌的说话语气，道：“没想到堂堂天瑜门的大少爷，也会主动动手，做这些粗活。又是整理床褥，又是擦凳子的。不过……也是，如今你的家都被灭了，自然不能像往日一样，继续做你趾高气昂的大少爷了。往后，可没人能像往日在天瑜门时，那样伺候你们，当然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了。”

南颜专门往梵羽伤口处撒盐，梵羽看她一眼，也不计较，继续专心做手里的事。

虽然说，如今梵羽十分看不惯眼前的女人，但是有一句话，她说的却很对。

如今在天璇宗里，不比往日在天瑜门，他必须遵守父亲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往后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专心研习仙术，守护弟弟，不与不必要的人起争执。这样一来，才不辜负父亲临终时的嘱托！

而南颜，此刻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上，看着如今梵羽对着自己的挑衅，竟然隐忍不发的模样，则再度开口，挑战他的底线：“不过话说回来，明珏仙尊刚才说，让你们兄弟两人三日之内，去参加天璇宗的师门大会，你想过是什么意思了吗？”

梵羽低头，顾自己擦拭着桌椅，不与她说话。

南颜将身体转向他，又接着说道：“明珏仙尊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让你们三日之后，择一位门中之人拜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以你们兄弟二人的出身，即便是家族被灭了，也一定可以挑选天璇宗的其中一位仙尊拜师。所以你现在，想好要拜谁为师了吗？”

梵羽转头，看她一眼，依旧没说话。

原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目的，现在看她说了这么大一番话，终于搞清楚她的目的了。

原来，是来探他口风的。

梵羽：“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南颜，她走过来，站到梵羽面前，看着他说道：“怎么和我无关了？我告诉你，梵羽，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他从成为天璇宗掌门至今，就没收过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徒弟。他也对我说过，我会是他唯一的徒弟。所以我劝你，等到了三日之后，你最好不要在师门大会上，拜我师父为师，让我师父为难！”

而这句话，也同时惹怒了梵羽，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来：“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原因我刚才不是和你说清楚了，不要让我师父为难，因为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他也承认，说过是我一个人的。你要是三日之后，真敢拜我师父为师，我绝饶不了你！”

南颜看见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他抬起脑袋，趾高气扬地继续说道，寸步不让。

梵羽强忍着怒气，将目光落在眼前碧颜的脸上。也是到了现在，他才开始正眼认真看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的面孔。

只见她一头墨色长发，白色长裙，裙边处有碧色花纹点缀。肤色白皙，杏仁大的眼睛，眉心有一枚碧绿色的菱形印记，长得十分清纯，且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