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卖豆芽
十一月九日，大榆村。
凌晨，漆黑的土房中，有两个鼓起的被子包，其中一个微微蠕动，不多久便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房宁揉了揉眼睛，这几天有些上火，眼角又干又痒。
等眼睛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后，房宁推了推旁边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杨雨。
“该起了，今日要去县城。”
“知道了~”杨雨含糊不清地回应道。
房宁便开始穿衣。
过了一会，一动不动的杨雨突然起身，闭着眼睛抓起旁边的衣裳便开始往身上套。
穿好衣裳后，杨雨便跑着回家了，她得去拿银子。
房宁将自己裹了好几层，饱饱地吃过早食便带上胰子去冯家等着。
冯老娘一见房宁来了，又塞给她半张饼，“多吃点挡寒。”
房宁不客气地爬上炕，揪着咸菜把饼都吃下了。
若是汤粥，房宁就不敢吃，她担心半路想撒尿，但饼是干的，多吃点没啥。
祖孙三人吃过早食，冯老娘心情颇好地下炕收拾碗筷，房宁帮着一起。
在等冯山取骡车的功夫，冯老娘小声地问房宁：“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房宁一愣，“看出啥？”
冯老娘翻了个白眼，“别打量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没在试探你叔，他对香云到底是啥意思？”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房宁觑了一眼，见冯老娘正等着她回话呢，便收起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动痕迹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冯山。
冯山正弯腰清扫骡车上的灰尘，看不到这边的动静，房宁便放下心来，同样小声地说道：“咳，我觉得山叔有那意思。”
“真的？！”
冯老娘抬高了眉毛，声音也跟着拔高了不少，引得冯山回头看了一眼。
“冯奶奶，您小声些。”
冯老娘侧过身子，压低声音道：“他跟你说的？”
“他这种封建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可能跟我说，我猜的。”
房宁把自己发现的细节跟冯老娘说了一遍。
“我跟他说小莲的事，他就跟聋子一样，但是一提起香云姐，他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要是还没那意思，那估计就是有仇了。”
冯老娘想都不想地说道：“他俩怎么可能有仇！”
话毕，冯老娘好似才反应过来，小声道：“难不成还真有那意思？”
房宁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八九不离十了吧。”
冯老娘看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才多大，也不知道害臊。”
房宁嘿嘿一笑。
冯老娘变了变脸色，叹了口气道：“做姑娘的，知道的多总比知道的少强，免得被人骗。”
“别傻站着了，走了。”
冯山已经将骡车牵出来了。
冯老娘听到后，紧忙叮嘱道：“你盯着点啊！”
房宁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包在我身上！”
冯山的视线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着，想张嘴挤兑房宁两句，最后碍于冯老娘的威亚没敢出声。
房宁笑着爬上骡车，坐下后便缩起脖子大声道：“山叔，咱去接香云姐！”
“别嚷嚷，也不嫌冷！”
冯山环视了一周，没发现有别人后略略松了口气。
巧的是，杨谷和杨雨正好从榆树林出来。
“冯叔。”杨谷微笑着跟冯山打了一个招呼。
冯山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房宁冲着杨雨招手，“快上来！”
等杨家兄妹坐稳后，骡车便向着孙香云家前进。
孙香云刚把铁头送到柳枝那里，回家后便紧忙将豆芽收到木盆里，快速地用被子包裹住，全都收拾完后，便站在门口等着。
“香云姐！”房宁从车上跳下来。
孙香云“唉”了一声，然后对冯山笑着说：“麻烦冯大哥了！”
“顺路。”
冯山面无表情地说道。
房宁帮着孙香云把豆芽搬上车，几人坐稳后，骡车再次停在了陈三家的胡同口。
杨雨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豆芽后兴奋地问道：“香云姐，你家还有豆芽嘛？”
“没有，全都在这里了。”
“那你以后还做不？”杨雨又问道。
豆芽瞧着脆生生的，比放久的白菜看起来好吃多了。
孙香云笑着点头：“还做，这东西不难。”
第一次做成功后，孙香云又发了三盆豆芽，过几天就能吃了。
这时，陈三推着小车出来了，上车后看到孙香云脚边的棉被，忍不住问了一嘴，得知这是豆芽后，挥着手说道：“这东西指定好卖！”
房宁和孙香云齐齐地看向他。
陈三坐直了身子，有些骄傲地解释了一番：“县城的集市上除了粮食就是大肉，连鸡蛋都没几个，我这豆腐往那里一摆，不到一刻钟就能卖没了，你这豆芽比豆腐还新鲜呢，肯定好卖啊！”
房宁和孙香云对视了一眼，笑了。
陈三说完看向房宁，笑道：“多亏了你家的石磨，省了我去石头村的功夫了，不然这大冷天的，赚的那几个铜板还不够抓药的！”
一直沉默的杨谷突然出声说道：“三哥穿得这样厚实，浑身都散着热气，看起来不像是会生病的。”
房宁立即哈哈大笑道：“就是就是，秀姑嫂子多疼你啊！”
陈三才赚了点小钱，心中难免有些骄傲，被大家这么一打趣，脸上一臊，不过很快就和杨谷、房宁开起玩笑来。
孙香云不好插嘴，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玩闹。
不知不觉中，骡车来到了城门口。
房宁下了骡车，背上是她的背篓，胸前抱着装有豆芽的盆子，跟在骡车的身后往城门口走。
她今天的任务一共有三个，卖胰子、卖豆芽、买药材。
“小雨，你玩够了就去杂货铺那里找我。”
“好！”杨雨跟着杨谷走了。
陈三有自己的去处。
房宁看向冯山，“山叔，你去哪？”
冯山牵着骡车，步伐卖得很慢，“去药铺。”
“你也要抓药？”
“嗯。”
冯山要给冯老娘抓药，这是他今天唯一要做的事。
“那不如等等我们，一起买药没准还能便宜点？”
“也行。”
冯山将骡车停在马行，便悠哉游哉地跟在房宁和孙香云的身后，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房宁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嘴，跟孙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