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威慑
地下空间的混乱尚未平息，刺耳的警报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撕扯着堡垒沉寂的夜空。
杂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能量武器蓄能的嗡鸣声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逼近这处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魔窟。
凌玥单膝跪在沾满粘稠秽物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散架。
烛幽被她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成为她此刻唯一的支点。
她的脸色已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死灰的黯淡，唯有眼底深处两簇幽暗的火焰在疯狂跳动，那是痛苦与力量激烈交锋的显照。
她的体内，正上演着一场远比外界更加凶险的战争。
那棵变异树苗强行吞噬了“神孽”核心后，仿佛被注入了最狂暴的催化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长膨胀！虬结的根系在她意识土壤中肆意蔓延，如同无数贪婪的血管更加深入地缠绕捆绑着她的灵魂，暗红色的枝叶舒展开来，几乎要撑满那片本就破碎的领地空间，叶片上那些与哭泣峡谷光球同源的纹路光芒大盛，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毁灭气息。
而随之反馈回凌玥体内的那股充斥着暴戾与混乱的特异能量洪流，远比她之前炼化的任何一丝能量都要凶猛，它们蛮横地冲撞着她本就受损严重的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席卷她的神经，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淹没。
“呃……”
凌玥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的腥甜味在口中弥漫，刺激着她濒临涣散的神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正在被强行拓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皮肤表面再次渗出混杂着灰黑杂质的血珠，这是毁灭的前兆。
她不能晕过去，更不能在这里失去意识！
强大的求生欲让她强行保持着清醒，并将所有残存的精神力收缩固守，如同风暴中海礁上最后的灯塔，牢牢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任由那能量洪流在体内肆虐、冲刷、改造。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放任，如同将自身投入熔炉，赌的是能否在毁灭中淬炼出新生。
汗水、血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她的身体时而蜷缩如虾米，时而绷直如弓弦，细微的痉挛从未停止。
通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士兵粗重的呼吸和武器碰撞的声音。
就在第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这片狼藉空间，能量枪的光芒锁定在她身上，带队军官厉声呵斥“不许动”的瞬间——
凌玥猛地抬起头！
那双幽深的眸子，此刻仿佛化作了两个微缩的漩涡，里面翻涌着暗红与翠绿交织的诡异光芒！一股混合着极致死寂与新生活力的恐怖气息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冲进来的士兵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们手中的能量枪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遇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压制！
凌玥缓缓站起身。
她的动作依旧有些迟缓，带着重伤未愈的滞涩，但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的秽物无声湮灭，她身上的血迹和污渍依旧存在，却奇异地不再显得狼狈，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压冰冷、死寂，却又隐含着一丝怪异的生机，让所有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士兵一眼，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实验室，确认了刘丰和王启年已被爆炸和坍塌的装置残骸掩埋生死不明，那些被救下的幸存者大部分依旧昏迷，少数醒来的也蜷缩在角落，用惊恐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看着她。
“清理这里，救治伤员。”
凌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那军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凌玥那双重瞳般诡异的注视下，将所有质疑和命令咽了回去，下意识地躬身应道：“……是！”
凌玥不再停留，拖着依旧沉重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新生力量的身体，一步步向外走去。
士兵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无人敢阻拦。
走出地下空间回到地面，黎明的曙光恰好刺破厚重的云层，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堡垒之上，内城方向隐隐传来骚动和哭喊声，与外城一直未曾停息的压抑怨愤交织在一起。
秦锋立刻迎了上来，看到凌玥的状态眼中满是担忧，却敏锐地没有多问。
“外面怎么回事？”凌玥问道，声音依旧低哑却平稳了许多。
秦锋脸色难看地回答：“是内城的一些高层和富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堡垒即将有大难，想要携带物资强行乘坐仅存的几艘重型装甲运输车逃离！结果被外城闻讯赶来的民众堵在了出口！现在双方正在对峙，情绪非常激动，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冲突！”
凌玥眼中寒光一闪。
堡垒内忧外患，这些人想的不是同舟共济，而是弃船逃生？甚至不惜引发内乱？
她抬头看向内城出口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鼎沸的人声和能量武器特有的嗡鸣。
“去看看。”
当凌玥和秦锋赶到内城出口时，这里已经乱成一团。
数十辆重型装甲运输车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试图逃离的是内城的一些官员、富商及其家眷，他们穿着光鲜却个个面色仓皇，他们身边的护卫手持能量武器，与外围群情激愤的外城民众紧张对峙着。
外城的民众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燃烧着被抛弃和被剥削的怒火，他们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甚至是石块，死死堵住了去路。
“让开！你们这些贱民！堡垒要完了！让我们走！”一个肥胖的富商躲在护卫身后，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凭什么让你们走！把粮食和物资留下！”
“你们这些蛀虫！吸干了我们的血，现在想跑？”
“拦住他们！要死一起死！”
外城民众的怒吼如同海啸，一波高过一波。
负责维持秩序的内城守卫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形势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一块石头砸中了一名护卫的头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开枪！给我开枪！杀光这些挡路的垃圾！”一名情绪失控的官员尖声下令！
护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