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筹谋
言蘅跟着归弩往府里走去。偌大一个府邸，花草繁茂。寰相一身暗紫色长衫，外边一件灰色毛皮大氅御寒。带着老七等在大堂。
“阿姐。”寰相立在她身前，双手抱拳，躬身作揖。
言蘅摆了摆手，坐到主座上：“你倒是客气上了，不必如此。”
寰相点头，与归弩等人分别落座在言蘅两侧。
老七耐不住性子，急忙询问言蘅：“阿姐，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在南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赶紧回来找大哥商量，还好二哥前不久传信回来说找到你了，不然我都要自责死了，没好好跟在你身边。”
言蘅微微叹气：“不是给你留了信了，怕什么。我在南陈也学了自保之术，不至于像小的时候那般容易便被捉走。”
老七还想说什么，寰相抬手制止了他：“阿姐，还是我先说吧。”
言蘅点头，示意他开始。
“三年前你救下老七，带给我们在纶城建立联络网的命令。这几年我们已经完成了这项任务。以纶城为中心，暗网已经布下。人数虽不足百人，但能人不少，皆是高手。”
“先前你传信过来说明情况。如今那位名叫白恕的老先生，就住在府中。”
言蘅摩挲着下巴，问：“纶城里有几波势力？”
寰相一愣，没想到言蘅这么快就清楚了纶城并未完全受到他们的控制。
“纶城的官府一直有些小动作，瞒得很严，我们只查到他们似乎从两年前就在往山里囤积物资。我命人查过，但似乎运输之人以及山里守卫都与镇西军有关。他们实力很强，我估量过，对我们影响不大，所以我停下了对他们的调查。”
“西咯山脉中有两股土匪势力，都在山上，与我们没有交集。不过其中一个土匪窝在前不久被官府剿灭，如今算上我们，纶城还剩三股势力。”
言蘅心中了然，和她猜想得并无大差别。从目前得到的线索看来，大抵是金城与纶城的官府相互勾结，从镇西军处获得人员帮助，运输了大批物资进入西咯山脉。
原初语在金城官府中发现秘事，被一个能一针刺穿肺部的高手杀害。陆元房所在的土匪势力劫走纶城官府运进西咯山脉中的物资，被官府集结兵力尽数剿灭。
只是单独两三处官府想要联合，并不容易，必定需要一个高位之人统筹。他们所为或许是为了割据西南，也或许同她一样，在筹谋更大的力量。
不论是何目的，对她来说都是阻力……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吗？”言蘅暂时停止对官府势力的思考，更多注意力还是需要放在她们自己的力量上。
寰相闻及此，略微有些停顿，思考片刻后回答：“纶城多方势力博弈，西咯山脉已经不安全。我命三九渡过连河，在南边的月荡山里行事，也可远离镇西军的力量。”
“至于四五八，传了信回来，只说任务进展不太顺利。”
寰相看着上位的言蘅，却见她并没有意外或苦恼的表情。
“你做得很好。三九行事不得为外人知。几百里荒无人烟的月荡山确实安全很多。四五八不太顺利就对了，若是顺利便也不会用上她们三个。且让她们去做，我总是会去的。”言蘅眸色微变，心中已有决定。
寰相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面上却并未有变化。
“抽个时间，我要去见一见三九。若是那边成了，纶城我们便不待了。”言蘅瞧了瞧正堂装扮得明亮整洁，倒是有几分她幼时所住之地的味道。可惜此处终不是久留之地。
寰相了然：“明白。我来安排。”
言蘅轻呼一口气，稍稍放松：“好了。寰相留下，其他人去安排午膳吧。许久未见，是该好好说说话。”
归弩闻言，带着煦燊去往后院找白恕，把空间留给二人。
“二哥，阿姐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煦燊和归弩穿过花园，往西庭走去。
归弩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此话何意？阿姐从前不也是如此。”
煦燊一拳锤在归弩的右臂上。
“二哥你是不是傻。从前的阿姐脸上有这么多表情吗？阿姐一向很冷漠的。今日见到……”煦燊纠结了许久，似乎是没想到该怎么表述，最终也只是找到了一个相对符合词：“觉得阿姐好像变得柔和了一些。”
归弩唇角一抽，定住脚步，侧过头看向身边比他矮上大半个头的煦燊：“你眼睛坏了吧。阿姐不是一直都这样，从前哪有很冷漠，冷漠的话还会救我们嘛。”
煦燊愣了两秒，冷哼一声，转头往前方继续走了。
大傻狗，跟他说不通。
言府在纶城建立三年，对外展现的只是一个经商的大家族。只有自己人知道，此处是暗网的中心，一切消息流通之地。府内的所有人都是暗网的成员，当下都被圆婼培养成普通人的样子，隐藏在言府之中。
他们中人，有的学会了修建花草，有的学会厨艺，有的则是学会工匠技艺，一旦散入外面，随时能隐于市。
归弩和煦燊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做了拿手好菜，却仍然不见二人过来。
“二哥，阿姐他们商量什么呢，怎么这么久，还不让我们听到。”煦燊坐在圆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桃儿。桃子在他手心旋转翻越，却不曾掉落一次。
归弩只是呆呆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真像只等待主人归来的大狗。
“等着便是。反正你的法术是火系的，一会菜凉了，你给热热。”
煦燊翻了个白眼，他这个二哥，总是答非所问，与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在家里，除了阿姐，归弩算是最照顾他的了。
二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言蘅和寰相才走到膳厅。
午间用膳倒是温馨，恰如真的一家人般。连平日里最没有表情的寰相，今日都有些难以抑制的欢喜，多饮了几杯酒。归弩和煦燊更是不必说，最后全都醉了。
言蘅将后面巽城发生的事都跟白恕说了一遍，听说他那个叫张宣的小徒弟，离开了巽城，不知去向何方。
白恕没说什么，只是苍老的脸上，萦绕着一些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