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幻境
昏迷之前，程千月恍惚间听到了池央的声音。
她使出全身力气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果真是池央，她闭上眼，牵住楚为溪的手，再度陷入黑暗。
＊
“阿娘，女儿真的没得选了吗？”
“可女儿要嫁的，是个死人！”
＊
又来了。
耳边响起嘈杂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摔茶盏的响声，以及男女混合的训斥声。
“你长大了，该为家族着想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又定下婚约，你怎可负他？”
“我们也舍不得你啊，可没得选啊。”
“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崔家不肯退亲，我的宝贝女儿。”
“……”
好吵。
程千月挥手打散眼前的画面，却无济于事，那些画面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她崩溃的尖叫，耳边声音快要震碎她的耳膜。
别过来！别过来！
就在她无可奈何之际，身后突然探出了一双细长白皙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等她闭上后又缓缓向后滑去，捂住了她的耳朵。
一刹那，那些令她不舒服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千月睁开眼睛，面前空空如也，眼睛与耳朵上的触感还未完全消失，她向后靠去，意外的没有落空，而是落入了一个凉凉的怀抱。
这里似乎是一个密闭空间，暂时没有危险，而身后之人……
“师兄？”
“……”
“楚师兄？”
“……”
哦，忘了，楚为溪不喜欢她喊师兄。
“楚为溪？”
“嗯，我在。”
程千月无语片刻，侧着身子抓住他的手臂起身，道：“你为何不喜欢我叫你师兄？”
她转头，看见楚为溪摇摇头，道：“没有不喜欢。”
“那你为何不应？”
“没听见。”
程千月：……
装，继续装。
程千月端详了楚为溪的面容，从眼睛到嘴唇，看了不下数十遍，干净的没有一点瑕疵，尤其是眼睛，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波光潋滟，一颦一笑更是藏着万千风情。
哭起来更好看。
“若是我遇到了危险，师兄难不成还是这般爱答不理？”
“那倒不必。”
楚为溪比她岁数大不了几岁，程千月承认，从样貌上来看，楚为溪更胜一筹，若是不知他俩的身份，让外人来看，更是分不清是师兄妹，还是师姐弟。
遂程千月肆无忌惮道：“楚为溪，那我以后唤你本名可好？”
倘若说这一刻她是被眼前的魅魔迷惑了双眼，那么下一刻就会无比清醒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楚为溪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师兄就是师兄，乱喊乱叫还有没有规矩？
他定然不同意。
令她意外的是，楚为溪非常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好。”
程千月一时语塞，迟疑了好大一会，确认面前之人不是纸人假扮的，才道歉道：“好了好了，就当是我开玩笑，楚师兄，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楚为溪“嗯”了一声，又开启了装聋作哑模式。
他不在纠结于这个问题，结合刚才的画面与程千月的反应，他试着猜道：“你幼时……奶娘是不是对你不好？”
怎么方才的反应这么大？
程千月搜寻着这具身子里独有的记忆，想起她的奶娘把她带到十一岁就去世了，往后那几年，是她独自一个人在苍梧山熬过来的。
联想到现实世界的家事，以及父母的早逝，亲戚的野心，程千月颓丧地低下头，道：“是。”
“奶娘走的早，她一个人去了天堂享乐，把我自己丢在这个吃人的人间，她对我一点都不好，走了都不打声招呼，是我在她给自己挖好的坑中发现的她。”
明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将生活技能全部教给了她。
现实世界中，她的父母离世的更早，死于车祸，亲戚们忙着抢夺父母的家产，勉强把她拉扯到十六岁，钱到手后就立刻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忍不住腹诽，程千月啊程千月，你穿越都不会挑着一个家世好的穿越，这几年过的，简直生不如死。
楚为溪听后，沉默不语。
“不过现在好多了。”程千月露出笑容，缓缓凑近楚为溪，抬手撩了撩他的发丝，轻声道：“现在我有师兄了。”
“现在我有你了，楚为溪。”
楚为溪脸上微微发烫，耳尖染上一片红，他面无表情的推开程千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中揣了只小鹿乱撞，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咳了两声道：“快看前面，有两个人。”
程千月扭头看去，果真有两个身着红衣的人。
只不过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跪着，跪着的那个人抬起了头，说了句什么话，眨眼间，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程千月揉了揉眼睛，跑了过去，站在两人所站之地，仰头环顾四周。
楚为溪慢吞吞的走了过去，问她：“如何？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不对。”程千月话说到一半，眯起眼睛，侧着身子向左上方看去，只瞟见了一抹红色。
她自言自语道：“只有这个方向可以。”
程千月又换了个位置，什么都没看到。
恰好坐实了她的想法。
她唤楚为溪道：“师兄快过来，我好像发现了有用的东西。”
楚为溪走了过去：“什么？”
她将楚为溪拉到自己站的那个位置，重复了一遍她的动作，道：“是不是只有我们完成了那两个人的画面，才能看清上面那抹红色的真相？”
“不妨一试。”楚为溪说做就做。
那两人的轮廓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他回想着记忆，左右挪动脚步调整动作。
程千月赶忙站在了楚为溪的对面，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对着楚为溪眨了眨眼睛。
“可以了。”
楚为溪闻言，提起衣摆，单膝跪了下去，他抬头仰望着程千月，目光真诚。
一瞬间，脚底下骤然生出了一个法阵，地面沿着法阵的印记裂开，迅速向外扩散。
楚为溪眸光上移，一个被绳子吊起来的男子出现在了上方。
那男子背着身子，背部的衣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衣衫下覆盖着一个黑色印记，与他们脚底下的法阵一模一样。
“快抬头看。”
程千月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向上看去，眸子猛地瞪大。
一个男子歪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被缝上的嘴又被撑开，像是被剪刀狠狠剪了好几刀，伤口狰狞正滴着血。
男子大张着嘴，